锦，我错杀了你的朋友步遥，是我无法偿还的罪孽。我望着你眉宇紧锁的伤痛表情，你颤动的胸口敲响挽歌里的丧钟，一群枫鸢在荡漾的钟声里盘旋。我唯一可以补偿你的，也只是用尽所有的力量消灭焰国士冰。

锦，我召唤出了陪伴我一百年的火凤凰，它从我出生时就藏在我的灵力里。我与火凤凰在幻城里一起修炼了一百年。只有婆婆一个人见过我的火凤凰，婆婆满面微笑，蓉花，火凤凰是世上最精美的生灵，世人应该向它俯首。

我含着黑色泪水将火凤凰光艳破裂。因为我知道子末不会放过我的。火凤凰失去了主人会悲鸣的死去。我为锦做到的，也仅仅是毁灭了焰国的两万士兵。

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笨女人，我什么都没有为锦做到。

子末的法力铺卷我时，我清晰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宛若风里的花瓣渐次轻盈，在烈烈火焰里慢慢消融。

锦，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冲撞在火焰里，向我伸出手指，你满面悲伤的样子让我空前绝后的难过。

锦，死亡骷髅嘲笑我的亡灵。我只是想张开口对你说话。

我真的好想对你说话。

我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子末将我封锁在了鬼眼里。我像死一样的伤心。

我穿透火焰伸开手指，看到手指上戴满的珠玉宝石消散掉了，飘晃在眼前的缕缕长发也褪去了焰红色。锦，你看到了吗，我没过脚踝的纯银色长发，你喜欢抚摸的长发……

我终于变回了锦喜欢的蓉花，没有粉饰的锦最熟悉的蓉花。我终于有勇气向锦伸出手指，穿透浓烈火焰伸开皙白手指，锦，因为有你，我的生命里没有遗憾。

但是。我没有想到，最后一次的牵手也成了命运的奢侈。一股阴郁而诡异的曼陀罗花的味道扑在我脸上－－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锦，我没有怨言的死去。你是一个感情脆弱亦单纯的男子。我看到你身旁叫朝雪的女子，她的面容写满不可逾越的凄迷。

我相信朝雪比我更懂得爱你。我爱你，却没有为你做到什么。只会让你心痛、哀伤、哭泣。我还怎么可以去说爱你。而朝雪会爱你一生一世，你们会幸福。

锦，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爱着你。

我爱着你……

我眼看着你被烈焰冲倒在泥泞土地上，悲伤顺着你的头发缓慢流落，流过你洁白的眉毛，流过你失落的面容，流过你清澈百年的寂寞……

再见。锦。我的亡灵将会四散隐没。天堂之上也不会再有我的歌声。

可是听不到我的歌声，你会不会很寂寞？

落月/恩赐

第十七章：落月/恩赐

古钟的声音回在落满梨花的山谷。枫林里飘舞着满天的白色棉絮。

朝雪穿着凤凰风袍站在断月崖边缘。冰馨每天都跪倒在步遥的墓碑前，自言自语的说些傻话。峦劫坐在枫树上吹响箜篌，缓慢流动的声响。

诗落依旧没有踪迹，颜烬墓前的凤凰花早已萎靡褶皱。

峦劫憔悴的面容，不再像是一个拥有高深法力与深厚阅历的法师。每到傍晚时分，峦劫独自徘徊在通往枫林之乡的山路。每个人都看出这与诗落的离开有很大关系。

峦劫，你是不是爱上了诗落？一个傍晚我故意走在山路上，遇到背着双手愁苦唏嘘的峦劫。我迎着峦劫走来，站在他面前。

锦，怎么会？峦劫勉强的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离开，锦，你想太多了，别忘记战争还未结束，我们要从影里苏醒过来。

我站在那里，看着峦劫晃动的身影。峦劫，你永远把自己幽在自己的世界。其实，没有苏醒的只是你。

未泱在欢呼，两千多枫林村民在欢呼，他们看到两万多焰国士兵被毁灭，他们清晰的看到自由的光亮从遥远的地平线升起，他们歌赞自由！

我望着他们幸福洋溢的脸庞，温暖的脸庞。他们都向我肃穆的俯首，他们呼喊着我的名字，锦！

他们说，我将是整个天下最伟大的王。

我高高的站在烽台上，对我的村民们微笑。

一切，像是我们安静的记忆漫过膝盖。许多却被遗忘。

蓉花离开后的许多夜晚，深不见底的黑色梦魇重复不断。蓉花的面容与亡灵在星光惨淡的夜空里歌唱。

那缥缈又恍惚的歌声在我睡梦里响起，响起……

蓉花浮现的那一幕无穷无尽的重复在梦里，我甚至梦到她对我轻声地说，锦，请听我歌唱……我伸开双手抚摸蓉花脸庞，浓烈光焰却泛滥而过，蓉花脸庞融逝得全无痕迹。

一盏白莲灯流过梦的河流，蓉花手里掌着微弱白色烛光，如梦中子莲漂流的那条河流一样。流泻的尽头泛起明亮透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