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喀啦。

骨架倒了下去，一小颗青黑色晶石再度滚落出来。

“桀桀。”

一个等待已久的小黑影迅雷不及掩耳从夏川胸口冲了出来一口吞掉了晶石！

“桀桀桀。”蜘蛛兽八爪凌空胡乱挥舞，吞噬了晶石让它亢奋得找不着北了，显然它更渴望这种晶石，比人形异兽的紫黑色符文都要贪婪迫切。

“这是？”

严二吓了一跳。

“一种鬼术。很可能是凶手留的后手，目前还不明白触发机制。”凌羽蹙眉，第二具人皮了，之前都没事，他们一来立刻就‘活’了起来，果然是针对夏川来的。

“怎么会，堂兄......”严二愕然，有几分哀伤地看着白骨。“连死后都被人利用......”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地看向夏川，开启终端投影出一段文字。

“王。这是堂兄临死前没能发送出去的一段话，他是发给一位研究员好友的。”

【对，你发现的那个肯定有问题！星网先别管了，赶快去找王说异端的事！快！虫族从没有出现过生于微末的王，这一次，新的王从垃圾星出来，他的眼睛里看得见边缘星系的众生，一定能带领边缘星系繁荣复苏，不，不只边缘星系，他会是所有底层虫民的希望！立刻动身，我马上联系严家，我们要反过来守护好王！】

“异端。”凌羽眉头拧了起来。“要查查他们发现了什么，我们回奎家——”

夏川看着那段话，登时一阵恍惚。“他也是，因为我而遇害的。”

“白夜？”凌羽的终端紧急切了进来，“正好，让第一军团继续封锁奎家，我现在过去。”

“元帅，是我要找您。”白夜身旁，医务室里，林昼清秀的脸露了出来。“主星军盟刚才传来消息，刀长老自尽身亡了，他的遗物指名要给玄暨元帅。但军盟联系不上玄暨元帅，驻守萦惑星的第五军团主军失联了。”

“什么？”

凌羽瞳孔一缩。

他之前发去给雌父询问小板栗的消息雌父一直没有回应，前线紧急的时候偶尔玄暨也会音讯全无一阵子，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但军盟都联系不上就太不对劲了！

“元帅，这是刀长老死前自尽的影像。他恢复了神智，是第一个从癫狂失智状态恢复过来的病人，但一恢复立刻就自尽了。我认为您应该看看。”

林昼发了一段影像过来。

凌羽点开。

一个瘦弱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他的脸看起来年纪不很大，但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里一片血丝，全身颤抖，似乎处于癫狂状态。

碰！

他左手一挥，将花园里一座他雄主的雕像打碎。

“去死！”

碰！

又是一挥，另一座雕像也被打碎了。

“你该死的！”

碰！！！

男子愤怒得发抖，已经失去了理智与控制，一路暴力地打坏了雕像，凶狠地从脑袋上一拳砸碎，像跟雕像的主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去死！”

碰！

最后他一个暴怒，全部雕像碎成一片，青绿的庭园成了雪白大地。“啊啊啊！你这个该死的！该死的！”

画面一转，男子狂躁地冲进客厅。客厅的沙发上，有一个支手靠在沙发背上，笑得一脸温和的雕像。

“你去死！通通去死！”

男子愤怒地冲了上去！

“去死......”然后突然扑进了雕像怀里，动作熟稔，彷佛无意识中做过了无数次。“啊啊啊......”

他忽然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把我隔绝在计划外......为什么要放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他抱着雕像发抖，“你好残忍......”

“为什么不让我一起承担......”他痛苦地哭吼，“我更想......跟你一起承担痛苦，更想你痛苦的时刻陪在你身边......为什么最后一刻，我没能陪着你......”

“林镐，我总是不善言词，总是不好意思开口，”他摸摸雕像的脸，眼里有着依恋与告别。“我爱你。你的心愿，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一起完成。”说罢，他忽然站了起来，满脸血泪。用终端发了讯息，然后伸手用力往腹部掏去，生生挖出了自己的虫晶！

腹部破了一个大血洞，男子却彷佛感觉不到疼，他强撑着把虫晶清洗干净，完好地放在桌上，然后摸到雕像身边，又一抬手，抹颈自尽倒入了雕像怀里。

夏川怔怔看着。

凌羽也怔怔看着，忽然眼里一阵湿热。

男子的情绪感染了他，一个瞬间，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掉下了泪。

“下一次，”他听见自己说道：“不要再自己承受了。”

男子对雕像说的话一刀一刀都割在他心上，心口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