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侯爷对我一往情深+番外(69)
“哦是这样,”薛长策来了兴致,立即也在唐婧身旁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们这伙人啊,大多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才铤而走险买卖私盐的。”
“但奇怪的是,他们的纪律像一盘散沙,且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话题竟不是贩盐,而是炸毁官船。”
薛长策的话掷地有声,直击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唐婧神色微变,磕了磕茶碗,似是陷入了沉思。
“这位陆小兄弟说的是啊。”谭敏趁机插了句嘴,颇有点想挽回自己为官面子的意思。
“据本官昨夜审讯的结果来看,那帮刁民从头至尾只知炸毁官船,去北方运销私盐,旁的再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了,只怕那服毒自尽的领头才是知晓内情之人啊。”
“那领头确实怪异,”薛长策接道,“除开始分发了些私盐聚拢人心外,余下时间都在煽动去北方贩私及炸毁官船的好处,只怕也是单纯想利用这群人炸个船罢了。”
“不过我也曾攀关系去他家里坐了坐,他家落灰的柜子里还有女子和小孩的绣鞋,我猜也是妻儿被掳,害他不得不受制于幕后之人。”
他下意识瞧了眼唐婧,似是想看看她可有露出什么认可的神色。
可唐婧却不解地盯着他,只当他或许是讲累了,惦记她手边的茶呢,便随手倒了一杯递给了他。
“这……给我的啊?”薛长策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地试探道。
见对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立即又接过了茶,喜道,“谢谢婧儿。”
大抵也是之前在侯府叫习惯了,他一不小心就又唤出了人家的闺名。
纵然他这话说得极轻,几乎只够两个人听到,可唐婧仍是不悦地转过了头去,并十分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
照理说,他已有心悦之人,且与她的婚事名不副实,便不该有如此亲昵的称呼。
这份闷气自昨日起便一直堵在她心口了,可薛长策却在一旁疼得龇牙咧嘴,丝毫不清楚自己在意的姑娘究竟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堂上思索良久的谭敏忽然开了口,“这……话是这么讲没错,可这个幕后之人要从何寻起呢?”
“大人可以这么想,”唐婧扬起头来,看向公堂,“官盐都是要盐商凭盐引去官府认领的,盐贩子走不了这条路。”
“而抢劫盐船,至今也不过两回,盐贩猖獗由来已久,这绝不是他们主要的私盐来源。”
“那剩下的可能,就只能是盐务总商或者官府中人,在某个关节上匀了多出的盐给贼贩,相互牟利。”
谭敏大睁着双眼,听罢豁然开朗。
而薛长策则冷不丁鼓起了掌,在寂静的大堂上显得尤其突兀,“哇厉害啊唐姑娘,听你这么一推断,在下的思路全清晰了。”
“哎表弟,”他扭头看向陆宝财笑道,“这盐场上你熟,来说两句呗?”
“啊?哦,这这这个啊。”陆宝财一时被那句“表弟”给喊蒙了,缓了片刻道:
“啧,怎么说呢,这盐商里头啊有些小手段,比如你跟晒烟的灶户收盐用大桶,装盐计引用小桶,这来去就有几千引盐的盈余了,要是再刨些沙土充数,那就更多了。”
“几千?”唐婧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哎不过我们陆家绝不做这种勾当的。至于傅梁两家嘛,我刚接手还没怎么深交过,咱也不能胡乱污蔑人。”
陆宝财喝了口茶,接着道,“至于这官府么,其实每个盐场都设有盐课司,他们使点手段也挺方便的。”
“不过这最大的还要数盐铁转运使——薄庆统了,盐商的盐引都是这位老爷批验的,咱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生怕哪天他不高兴,就把你那盐引给克扣了。”
盐铁转运使,薄庆统……
唐婧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不禁蹙得更厉害了。
而薛长策心中也埋下了个疑惑,久久不能消散。
说来也怪,自唐婧方才进门起,谭敏就不曾过问她一句话。难不成,他们昨晚在行动前预先商量过?
不过,他本来也没觉得,唐婧就只是为了凑热闹,才大费周章至此的。
“那个谭大人,您看咱们这供词也说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啊?”薛长策忽然站起身来,笑得分为期待。
一听要走,旁边的陆宝财也立即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可唐婧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哦要走啊,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呀。”收了诸多讯息的谭敏喜不自禁,一连说了诸多好话,请他们俩慢走。
可薛长策却置若罔闻,视线直直落在了唐婧身上,“唐姑娘,我听说巷角有家酒楼口碑还不错,你……”
“你们俩先走吧。”唐婧仰头打断了他,“我还有些事要和谭大人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