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之之所以看重这门心法，正因为这门心法讲究阴阳调和，能弥补他纯阴之体的弊端。

原本稍显阴冷的身体中，此时灵气缓缓拂过，变得温暖平和。木樨之灵似也察觉到其中不同，随着这股灵气在他灵脉中游走，自阳脉流转入阴脉，滋润灵脉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其开拓得更为宽阔。

顷刻间，壁垒松动，突破至筑基中期。

“真是要感谢顾前辈。”祝知之睁开眼，叹了口气，“只是合欢宗不得不除，实在对不住您了。”

取出《相合赋》的下卷，摸了摸泛黄的书页，凝眸细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真的只是本春宫图而已。

都说文如其人，他研究顾欢颜所著之书这么久，从其中遣词语风中不难看出，顾欢颜其实并非大众所认知的那种邪修妖女，反而性格颇为认真。

……倘若这些春宫真的是为了迷惑其他人，顾欢颜又会希望什么样的人得到这本书呢？

他若有所思地以上卷心法驱动灵气。

这股灵气阴阳均衡、纯正通透，甫一入手中卷，书卷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上的图画消色、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誊写的一行行文字。

果然！

祝知之迫不及待翻开书页，飞快读了下去。

原以为上卷是心法，下卷应该会记载某些功法或者灵术，没想到都不是。而是某种极其偏门的……神识修炼术！

世人皆传合欢宗老祖乃媚术之祖，殊不知最开始时，顾欢颜创立的并非是以勾引诱惑他人欲望为手段的媚术。而是以神识为基础，能针对对手识海进行攻击，甚至能在他人脑中编织出幻境。祝知之更愿称此为——神识幻术。

只是不知怎的，合欢宗越走越偏，竟将这一门发展成如今的旁门左道。

祝知之兴奋起来。他神识本就比常人更强，修炼这一门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书的最后一页，还记录了她对于体质特殊的一些心得，好似对这些因特殊体质而被他人觊觎者颇为同情。

难怪根据合欢宗历史记载，初立宗门时，宗里有不少体质特殊的修士。联系起来，必然是顾欢颜为他们提供了庇佑。

他开始敬佩这位女修了。

当初程不思给他下的禁制并不很强，如晏何惜那样境界的人，不难勘破他是纯阴之体，虽然如今修界的元婴修士屈指可数，但也难免有风险。而顾欢颜创造了一种以神识遮盖自身特殊体质的办法，这对现阶段实力还不强的他来说，再有用不过。

书卷合上后，忽然泛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祝知之讶然抬头，发现眼前光芒中闪烁出一个女人的虚影，相貌清丽，目光平和。

难怪连姬慕之都看不出这本书的隐秘，原来是因为其上附着了顾欢颜一抹残留的神魂！

神魂没有意识，只能重复主人让其所说的话。女修的虚影淡淡直视着前方，开口道：“余一生无意于情爱，惟愿终日修行，与天地日月为伴。无奈于纯原秘境之中遭遇变故，葬身于此。得余传承者，请将余之尸骨带回修界，葬于合欢宗中那颗千年合欢树下。”

说完这段话，这抹神魂便自行消散了。

祝知之默然半晌，对着手里的书郑重承诺：“前辈放心，弟子会为您收敛骸骨。”

纯原秘境是吧，他早晚会闯一闯的。

＊＊＊

天边显出一片白线，仿佛一道丝带在云中飘摇。

岳阳抬头观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看这天气……有些不妙。”大概还有三日能到，如果压缩时间，最快也要一天半，他担心遇见变故，立即加快了船行进的速度。

船舱里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祝知之从后方走了过来。

祝知之迎着他专注看来的目光，莫名其妙，问：“你看什么，怎么了？”忍不住跟着他看了看自己，分明很正常啊。

岳阳却说：“……你好像有什么变化。”

祝知之抖抖衣袖，勾唇道：“我穿白衣服很好看？”

同样的话，当初岳阳毫不犹豫地说“不觉得”，此时却说了声：“的确。”

祝知之诧异地看他一眼，又听他说：“但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新法门？”岳阳思忖道：“原来我能看出来你是纯阴之体，现在却完全遮掩住了。”

祝知之：“……”

这他妈？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你原来早就能看出来？那既然当时不点破，现在又点破做什么？”

“那时说了你又要警惕害怕，我对采补之术没兴趣，自然不想平白添麻烦。”岳阳看着他，声音有些轻缓，“现在嘛……发现自己好像对你有了点儿不一样的心思，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