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清徽(双重生)(69)

作者:斯何思

“清徽,此事是我之过。”

沈岱清的脸被一方纸挡住了,看不件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那低哑的声音,带着悔恨。

许清徽捏着纸帛的手微微顿住了,静静地听面前的人往后说。

“我未将此事处理妥当,才害得清徽受此苦。”见许清徽没有回答,他接下来的语气也越发低沉,“明日朝会末了,我奉旨进宫面圣。”

“清徽同我一道去吗?”

许清徽将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看完了,把纸放下来,看着眉头微蹙的沈岱清,莞尔一笑。

“我并没有责怪岱清的意思。”许清徽指尖轻轻点在木桌上头,“岱清为了寻我废了如此多心思,还因此旧疾复发。”

“易阳公主之事也并非岱清所愿。我既嫁与岱清,便应当是二人齐心,我怎么能将这无端的罪名扣在岱清头上呢?”

许清徽微歪了一下脑袋,眼睛眨了一下,带着些俏皮地笑了一下,那冷玉似的美人都灵动起来,配着眉间的红痣,越发动人。

那模样,让沈岱清久久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温柔地落下。

任由天色慢慢暗下来。

*

“大人?”木门被外头的人敲着。

“进来。”

先走进来的是方才敲门的银杏,手里拎着食盒,随后进来的夏月手里也拿的满满的。

许清徽这才想起来,原来一整个下午都在如此的惬意中度过了,日已偏西,到了起炊烟之时。

两个小丫鬟将外间的桌子收拾干净了,便将食盒里头的碟子一盘一盘摆了出来,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全都小巧精致,不过却没放在沈岱清那边,全数摆在了自己面前。

许清徽以为是小丫鬟忙着放东西,来不及摆好,于是想着站起身来将碟子往沈岱清那儿挪一挪。

刚刚端起清灼珍珠鸡,就被银杏端出来的东西给惊到了,端着手里的碟子愣在空中。

银杏手里端着的盅里头的东西带着黑色,闻着有些苦味,然后银杏就将那黑乎乎的汤盅放在了沈岱清面前。

许清徽看着沈岱清自然地用勺子舀了起来,面不改色地放入口中,压根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许清徽默默地把手里的碟子又放了回去,坐下来。

“岱清。”许清徽手指小心地指了指沈岱清正要放入嘴里的勺子,“这是?”

沈岱清了然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锦姑娘开的药膳。”

“岱清不觉得有些苦吗?”许清徽没有吃自己面前的东西,而是静静地看着沈岱清。

“苦吗?”沈岱清淡然地笑着,“应当还好罢。”

那汤盅明明不凑近都能闻见苦味,怎么可能不苦。许清徽默不作声地看着沈岱清。

苦涩的茶,苦涩的药,甚至连一日三食都是苦的。

年少出征如今归来时落得一身病骨,剩下一个冷清的府邸,孑然一身行走天地之间。

沈岱清这三个字儿,撇去了“将军”和“相国公”这两词,落在人间这张纸上,竟然只有清晰的一个“苦”字。

许清徽觉得心好像被针轻轻刺了一下,那细细密密的感觉就顺着心间,蔓延到指尖。

“岱清的病是怎么染上的……”许清徽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毫无遮拦,“是三年前吗?”

许清徽本以为沈岱清会找个由头避开,可是他却也没有犹豫,便将那个被刘汉和欧锦遮遮掩掩的事儿,直接同她说了。

“在三年前出征之前,我便随父去过北疆。”沈岱清将汤盅放下,笑着看向许清徽,说,“具体什么时候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是刚到北疆没多久的时候。”

“自以为熟读兵书便能带兵指挥,带着兵马闯入敌军。”沈岱清顿了顿,“自己回不去也就算了,还害得弟兄们同我这个学艺不精的所谓‘将军’一道,留在了那里。”

“我虽然自命不凡又刚愎自用,不过好在投了个好胎,当了老头子的独子。”沈岱清自嘲弯了一下嘴角,“敌军清剿之时,被部下掩护着一路游回了营地。”

上京城冬日的河都如此寒凉,更何况是在北疆。寒风簌簌之间,在水里呆了数日,就是再金刚不坏之人,也受不住,更何况那时的沈岱清,仍未及冠,只是个少年家。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吹风就咳嗽不止,怪不得那天看到自己落水之时,话音带着颤抖,甚至是恐惧。

沈岱清看出了许清徽面上的情绪,安抚地说:“不过当时还没有现在这般严重,想来也是年纪大了,也身子越发撑不住了,这年少时酿出的事儿才慢慢找上来。”

“清徽莫急,锦姑娘说无事的,这几日养着便好。”

怎么可能无事,若当真无事,欧锦也不会这几日都守在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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