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了我外室(71)
长清轻笑一声,“瞧你们这猴急劲?罢了,本来想吊吊胃口,还是这会子拿出来省事。”
站在人后的郭胜又翻了个白眼,心想还好陛下不在,看到公主这副臭美劲怕是得气晕过去——明明就很想给人看嘛!
玉珠儿却很紧张,长公主此举无异于将小姐架在火上靠,若不能艳惊四座,就得贻笑大方了。
她下意识捏紧手臂上的肉,好让自己缓缓精神。
偏偏掐错了地,郭胜又疼又不敢叫:……姑奶奶,倒是捏你自己的胳膊呀,人家也怕疼哎!
使劲甩了几下,却甩不掉,实在玉珠儿太过全神贯注,根本无暇注意其他。郭胜也只好拿出久违的男子汉气概来——掐就掐吧,到底他皮糙肉厚,肿几天就没事了。
彼时长清已命人将库房里几盏大油灯取来,还特意在外罩了玻璃罩子,把大殿弄得云遮雾绕,如同神仙洞府一般。
她再从事先挖好的角门里冉冉走出,因那块地方太过隐蔽,又与身后的幕布融为一体,乍一看,倒像是凭空出现。
宾客早已习惯公主这些把戏,可当真正置身其中时,还是难免为之错愕。
郭胜亦呆呆张大了嘴,之前听玉珠儿说,纪夫人挑了两块大红大紫的花布来为公主做衣裳,他便着实捏了把汗。
长公主是喜欢富丽奢侈,可绝非俗气,这种红紫杂糅的配色,稍稍处理不好便像是生了冻疮。
但,大抵是周遭环境过于幽魅,长公主那身白皙皮肤也足够驾驭——那是种多年养尊处优出的冷白,再如何烂俗的衣料披于她身也不显突兀,反而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然而玄机似乎不单只此,细看之间,便发现长公主外边还披了一层,那是种薄纱般的缎子,上头用密密匝匝的金线和银钱勾勒出复杂的纹理,单看不觉得怎样,可当与里头衣物交叠在一起时,便好像那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被完美地分割成数瓣,金银丝线则铸成里头花蕊,远远望去,恰如含苞盛放的紫藤萝一般。
这样晕黄不定的光线下,长公主居然变得温柔可亲起来,仿佛真是天上花神降落凡尘,没了平日骄纵的脾气,只剩下对世人的悲悯。
郭胜咽了口唾沫,悄悄向玉珠儿道:“这都是你家夫人自己琢磨出的,还是别人教她的?”
玉珠儿也松开掐着他的手——到现在都没意识抓错了人——小声道:“小姐平日无聊,便喜欢琢磨这些,不过李大人不喜小姐在外抛头露面,总不得施展罢了。”
纪雨宁总觉得绣工还在其次,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若一味追逐技法而失却创新,那才叫得不偿失。
连同她给乳母做的那身,两套衣裳都称不上复杂,但却包含着她对雇主最诚挚的嘱咐:长公主是“花”,乳母则是“蝶”,合在一起,恰恰便是蝶恋花。
虽然长清嘴上对乳母诸多嫌弃,那乳娘也看不出恭敬来,但,不知怎的,纪雨宁总觉得这两人有种不为人知的非凡默契,大抵养育之恩便是如此,平时不觉得如何,失去方知可贵。
纪雨宁轻轻按着腹部,如果猜测属实,这一回,她必定要留下它,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长清穿着那身新衣,在台上得意地转来转去,楚珏已最先鼓起了掌,“几年不见,皇姐倒似更见风韵,让人看了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长清笑骂道:“小滑头,从哪儿学来的浑话?回头告诉你皇兄,看他怎么修理你!”
楚珏嘿嘿一笑,他总不能夸皇姐越活越年轻了吧?那样太没大没小,而且也不够诚实。
忽一眼瞥见边上端然站着的纪雨宁,楚珏便欣然捧了杯酒起身,“还得感谢纪夫人的手艺,您这件长裙与皇姐相得益彰,想必全京城都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过分的谦卑便成了虚伪。纪雨宁也不推脱,只微微笑道:“我不惯饮酒,便以茶代酒,与殿下干了这杯罢。”
一个声音冷不防道:“敢问纪夫人在何处高就,如何结识的公主?为何以往都不曾听闻?”
眼下之意,长公主这般抬举一个半路出家的绣娘,而不理会宫中织造坊,有辱没身价之嫌。
楚珏勃然变色,“景秀,你……”
石景秀并不畏惧,她是国公府的嫡女,姑姑是太后,亲姐又是德妃,做什么要害怕一个李祭酒家的夫人——听说现在连夫人都不是了。
楚珏越为此女分辩,石景秀越不客气,听说连太后都被此女哄得晕头转向,如今又是公主又是郡王,怎么,她想将皇亲国戚一网打尽么?
当然她最不服气的还是楚珏,刚回来都没看自己一眼,净顾着看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