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病好了吗?(245)
但毫无疑问,这也是极具风险的一步。倘若哪一步出了差错,等待她的,恐怕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初念并不害怕,她甚至想,就算同归于尽又如何?
他们两个,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了,一人求生,一人便必死。
直到无名拿出了世子的亲笔信。
顾休承没有长篇大论,只写了短短的两句话:“信我,速归。”
初念盯着这行字,久久不语。
无名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发,叹道:“刀剑无眼,火器更不可控。你的人生还长着,要跟心爱之人成亲、厮守,还要开设医馆悬壶济世,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何必把自己置身在无谓的危险之中?你还有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初念摩挲着手中的信笺,忽然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名,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同意暂时撤离,留下一封深深刺激了皇甫述的书信,跟着无名离开了。
两人连夜赶路,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抵达一处僻静的山溪。初念对着水流拆下了头顶的男子发髻,揭下了佩戴一年的面具,露出其内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变得异常苍白的面容。
好在那苍白只是片刻,稍后便恢复了正常的白皙。
无名看着她,笑道:“或是被贺步那张丑脸衬的,好像变得格外好看了一些。”
初念闻言不以为然的一笑,将脸上的药水清洗掉,长发绾起,重新换了便装。
贺步的相貌说不上多出众,但能被皇甫述重用,绝对不是丑人。也就师父这张嘴巴不饶人,毒起来叫人受不了。
两人稍稍歇脚,无名指着眼前的山脉,道:“绕过这座山,世子的大军便驻扎在前方山脚下。”
说着便翻身上马,初念忽然开口提醒:“师父,当心!”
无名顿了顿,初念从马鞍上捉到一条毒虫,无名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山中就是这点不便,哪里都有这种玩意儿。”
却是强行忽略了初念之前脱口而出的称呼。
初念却不想就此岔过去,又喊了声:“师父。”
无名还想装傻,当作没听见,初念却攥住了他的衣袖。
“师父。”
她十分执着,看来不应下,是不会罢休的了。
无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念的眼眶有些发热。
“你自己想想,如果只是这一世的萍水相逢,你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跟着我来蜀地这般胡闹?明明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却任劳任怨供世子驱使,莫非也是为了帮我?”
初念思来想去,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理由,剩下的那个可能就算再荒诞,也可能是事实。
更何况,有她与皇甫述两个的先例在,重生这回事,看起来也似乎并不离奇。
无名,竟也是重生的。做了她多年的师父,相依为命那些年的记忆,他都有。
初念有许多事想问他,比如他究竟什么时候重生的?为何要瞒着她?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姜家的人,他跟她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她问再多,也得不到回答。
师父要么不正经地打着哈哈,要么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初念对这种无奈的感受太过熟悉,师父不想说的事情,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或许是被他训练出来了,初念再不像前世的最初几年那般跳脚,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不说,便不说吧。
初念隐隐有些猜测,如果她猜的不错,那她大致明白,师父为什么对这些事坚持避而不谈了。
慢慢的,她也就不再问了。
难得糊涂。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便抵达了朝廷驻军所在。
师父取出一块令牌给守卫看了,两人顺利进了大营,径直走向正中的营帐。
初念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便是季轻。
季轻身穿将领铠甲,脸上比从前多了许多风霜,看来也被战争磨砺了许多,只是见到她时,浑身的威武气势顿消,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初念看他这幅样子便知道,世子定是将她的消息捂得很严实,连季轻都不知情。
此举便很是谨慎了。
毕竟人多口杂,她潜伏在皇甫述身边做内应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
初念跟着师父在营帐外等候,季轻按住了想进去报信的亲兵:“慢着,让我去说!”
隐隐听见季轻进去后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营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初念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人搂她的力道极大,似乎想将她按到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