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病好了吗?(225)
姜氏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初念无从得知。舅父一家并非姜氏的血亲,事实上历经两世,她也没见过除自己之外的姜家人。
听说她与娘亲长得很像,但师父与她,却没有什么明显相似的特征。
看来这种事,单靠她自己想,是想不出什么来的。
还是得让师父自己告诉她。
世子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初念,见她的视线一直在这位无名先生的脸上徘徊,丝毫没有将他的不快放在心上,他心中酸意克制不住地向外汩涌,甚至渐渐滋生出一股恼怒。
想让她的眼睛,只看着自己。她的手,只握着自己。
世子闭了闭眼,觉得今日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对。或许,他应该离开片刻,只是双脚却灌了铅一样沉,半步也迈不开。
此时,床上昏迷的无名被魇住一般,忽然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初念连忙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
那安抚却似乎没什么作用,无名猛地睁开双眼,惊坐起来,迷茫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握住他手的女子。
“青娘……”
这次,初念听清了他的呢喃。
他的眼中浮现出初念从未见过的彷徨与晦涩,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师父伸出手来,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却迟迟不敢动作。
世子终究没能忍住,大步上前,将两人交握的手分开,冷漠地开口:“裘先生,你醒了?”
裘先生?
无名听到自己最近使用的化名,才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并非置身梦境。他的脸上还带着恍惚,在这陌生房间内扫视了一圈,又看了一眼世子,最后视线停留在初念的脸上。
那一眼,却似乎又让他变得茫然起来。
世子的眼不悦的眯起,初念却问他:“你认识我娘?”
青娘,刚刚他脱口喊出的名字。如果初念没记错的话,那是她娘亲的闺名,若非极亲近之人,不会这般称呼她的。
师父,是她那早逝娘亲的故人吗?
世子闻言,也顿了顿。眼前之人的身份,他好奇到了极点。
“你是,青娘的女儿?”无名没有回答,却反问她,声音十分喑哑。
但这样的问法,也间接承认了他与娘亲是旧相识。
初念有些意外,但想一想,也说得通,毕竟姜氏的旧事牵扯到太多禁忌,不提也罢。
她点了点头,无名看着她的侧脸,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那日在秀椿街的女子,也是你?”
那日,初念戴着幂离,并未被师父看清真容。但无名却记得,从不多管闲事的自己,却是因为风吹起她眼前的薄纱露出的侧脸,才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跟了上去,才发生后面的事情。
初念道:“正是。只是那日我们相约三日后相见,你却毁约了。”
想到他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事,初念有些后怕,话中忍不住带了几分刺:“我日日去秀椿街寻人,却不知道裘先生你,竟不声不响地做成了一番大事。”
话一出口,却有几分悔意。
师父行事任性,总是做出各种叫她担心生气的事,初念自认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不知为何,面对他时,讲话总是夹枪带棒,隐隐带着劝导的意思。前世这般的相处习惯了,即便下定决心对他温婉一些,却还是忍不住故态复萌。
初念的心思无名不得而知,他被世子喊破“裘先生”的身份,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恐怕是败露了。惊讶却也只是一时的,如今的自己孑然一身,大仇得报,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伏法吗?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不像是被抓,反而更像是,被救了。
那夜,他分明拿起匕首自戕,身为医者,他想死便绝不无机会继续苟活,而此时,他胸口的伤并未痊愈,但以他的判断,却分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是你们救了我?”无名问道。
初念并不居功,看了一眼身边的世子,道:“是他的人发现你的。他是赵国公世子,顾休承,便是上次我们见面时聊过的那个,中毒的病人。”
无名也看了世子一眼:“看来你的毒,已经解了。”
世子心情有些烦闷,却还是道了谢,道:“多亏了你的提醒,初念按照毒经上记载的方法,为我试出了毒药。”
无名颓然一笑:“我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敢当。”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客套着,初念还是沉不住气,冷不丁地开口,语气有点儿冷淡:“你为何要伤害自己?”
初念十分惜命,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亲近之人的,最是见不得人伤害自己,更何况是自尽这种决绝的手段。
无名被她问住了,想说些什么,对着她这张脸,却总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