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病好了吗?(204)
皇甫卓得知此事,恨不得将那逆子的头拧下来。他自己痛痛快快地走了倒是轻松了,留下他这个老父亲,却是将他架到火上烤。
纵子偷窃传国玉玺是什么罪名?那是他这幅老胳膊老腿能承受得来的吗?
天子印一共九枚,除传国玉玺外,还有皇帝之玺、皇帝信玺、皇帝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天子行玺、神玺、受命玺等八枚,这八枚玉玺各自有其具体用途,但传国玉玺却不一样。
战国末年秦破赵,得和氏璧,后统一天下,始皇帝命丞相李斯用此玉雕刻成传国玉玺,镇压国运,作镇国神宝流传后世。秦之后,若遇到群雄争霸,很多人便认为得到传国玉玺的人才是天赐正统。若逢太平盛世,传国玉玺便被供奉在宫中,等闲并不启用。(*以上两段文字为引用转述,非原创)
掌传国玉玺的宦官与皇甫氏交好,正是因为这一点,皇甫述才轻易得了手,也是因为这一点,皇甫卓才抓住机会,将那太监好生安抚,才将此事压制下来,秘而不宣。
但这等大事怎能永久瞒天过海?
眼下,皇甫卓只能等待时机,等待皇帝驾崩,靖王继位,再将此事捅出来,大衍原就风雨飘摇,届时靖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势必天下大乱,他儿子皇甫述若真能成气候,最后编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再拿出传国玉玺,必能诏令群雄,争霸天下。
皇甫述的目光不可谓不长远,但这一切,却建立在被留在京城的皇甫卓这个老父亲不得不任劳任怨、被逼无奈为他谋划铺路的前提下。
真可谓算无遗策,老奸巨猾,青出于蓝而生于蓝。
皇甫卓心里苦,却不能言。以往殷离这个昏君昏迷多久,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相干?他只需做好部署,等着他咽气就好。
眼下,皇甫卓却不得不盼着皇帝早日清醒,最好与靖王大动干戈,好给他留出足够的运作空间,最好还要死得蹊跷,叫天下人质疑,让靖王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如此,靖王的麻烦才能足够多,再不能因为传国玉玺这等子琐事为难他这样一个老人家。
皇甫卓内心的纠结与算计无人能知,靖王离了皇帝寝宫,找来一个心腹,嘱咐道:“去兰溪苑跟王妃说一声,今夜本王就宿在宫中了,叫她早些安睡,不要再等了。”
那心腹便领命去了。
皇帝寝殿内,医者一根一根拔了殷离身上的金针,一一丢进在由内官捧着的银器中,闲杂人等一应退去,这金银碰撞的细微声响变成了寝宫内唯一的声音。
拔针比较随意,医者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那密密麻麻的金针便都被拔除,医者对那内官道:“还是先前的法子,用我配置的汤药,将这金针煮沸半个时辰。”
那内官低声应下,捧着那银器便出去了。
医者不着痕迹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虽然那些朝臣退下了,这寝殿里悄无声息,安静地好似没有活人,但就在龙床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名太监、两名宫女,暗处有多少人,却并不清楚。
毕竟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何况此刻昏迷不醒,就算医者再三强调病人需要清静,也不可能真正放任他独自一人。
这些宫人确确实实做到了绝对安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除了偶有清风吹拂他们的衣物造成了轻微的摆动,再无任何其他的动静,他们与这寝宫中的桌椅、案几一般无二,绝对不会对陛下需要的安静造成任何困扰。
医者垂下眸子,不动声色,为皇帝掖了掖被子,起身退离寝宫,到偏殿辟出的歇脚处,休息去了。
这一夜旁人如何初念并不知晓,她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次日依旧起了个大早,却不必再绕道南城去找人,世子那边的汤药都是配好的,再者还有李大夫在,也不必再心急,她安安稳稳地吃了个早餐才出了门,对车夫道:“去益善堂。”
昨日在兰溪苑做面具,那味道熏得一屋子人都难受,她可不想再害人,还是去医馆去,要熏也是熏自己人。
她在医馆忙活了半日,便听得外头传来动静,听声音,似乎是季轻来了。
初念正在药炉前看火,手里拿着个刻刀,正在雕模具,听到脚步声只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了?”
季轻挠了挠头,道:“世子让我来瞧瞧,殷娘子怎么不去兰溪苑?”
初念手里不停顿,回道:“你都看见了?”
季轻其实没进门时,在院子外头就闻到味儿了,心中感激初念体谅他们的鼻子。奈何家中那个主子闹腾,不将人请到兰溪苑去,那位恐怕就要拖着伤过来了。
这样想着,便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