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病好了吗?(170)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初念举着火把去溪边拧了几块湿布帮他散热,可惜并不怎么见效。那些草药中倒是有几味可以退烧的,却需要更为复杂的炮制和煎煮才能彻底催发药效,如今条件有限,初念只能用石头将它们捣成药泥,想让世子吃下去。
效果大约聊胜于无,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可就连这一点,都很难做到。
昏迷中的世子不比清醒时配合,初念用洗干净的布帕兜着那些好不容易捣出来的药泥,想喂给他吃,可他根本就不入口。
初念猜测,可能是躺着的缘故。她将他扶起来,上半身靠在自己肩上,再来喂,这下倒是塞进了口中,可昏迷中的世子不嚼不咽,初念用手堵着不让那些药泥漏出来,心道:这样下去,不仅吃不了药,反而会坏事。
她不禁开口哄他:“世子,快把药咽下去。”
初念尝试按压他几处穴道,加上她的声声催促,世子果然勉强吞咽了一口,之后便再无动作,她便再接再厉,继续鼓励他:“太好了,顾休承,就这么咽下去,多少好受些。”
世子在她契而不舍的努力下,总算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眼中是迷茫的疑问,初念便趁机对他重复道:“把嘴里的药泥咽下去。”
只要稍微有些意识便果然清醒许多,闻言他立刻配合着吞咽了一口。
“好苦……”世子的声音极其微弱,初念却抓紧时机又弄了些药泥,说:“良药苦口,眼下我们没有别的药,先将就些。”
世子却似乎又昏迷了过去,再不动了。初念有些急了,这么点儿药泥管什么用,得尽量多用一些才是。
“顾休承,醒醒。”
如此反复叫了许多次,世子终于又被她叫醒了,低低的声音说着:“你喊我的小字,我一定应。”
初念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撒娇。
见他咽了一口似乎又昏睡过去,无奈,只好喊他:“珩郎,你再撑着些。”
世子便沉沉地笑了,紧接着一阵咳。初念连忙撑住他:“你可别咳了,仔细伤口崩开。”
世子却道:“我高兴。”
初念不理他,继续喂药。世子乖巧地配合她,将那些药泥都咽下去,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初念没听清,问他怎么了,世子满足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窝里,在她耳畔低声喊道:“娇娇。”
初念顿了一下,被他灼热的鼻息喷到的那些部位隐隐发烫。
她有些不自在,仔细地将世子放平在地上,便不再看他,自顾着去拨弄火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药泥起效了,后半夜,世子的高热慢慢退了下来,秋日夜里很有些凉,他的额头摸起来也凉凉的,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却又开始打起了寒战,手脚冰冷冰冷的。
初念连忙又将火堆挪近了些。
如此冷热交替,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宿,终于挨到天亮,初念推醒世子,又给他喂了一次药泥,对他说:“我去找找,看季轻他们来了没有。”
世子这时候已经有些迷糊了,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初念心焦得很,想去找人,但又担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万一有野兽出没就麻烦了,想了想又拖着皇甫述的剑,去附近砍了些拇指粗的竹子。那长剑砍人或许好用,却岂是干这个的?被她劈卷了刃,才得了数十根。
初念用这些竹子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放在四周,但也只能防一防野兽,但愿不要有皇甫述的人追踪过来。
做好了这些,初念牵着马儿,按照记忆中往来时的方向找了过去。可这山林间人迹罕至,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她走了一小段路,就发现不仅找不到是从哪里来的,再走远些,恐怕连记不清回去找世子的位置了。
无奈,只能回转。
到了认识的地方,换一个方向再探,路途中遇到草药和野果便都采了,新编的小篮子装得半满时,她竟然在林子深处的水涧旁发现一个无人的小木屋。
这木屋里头有张床铺,铺盖卷起用一块毛皮遮住了,简易的木桌椅子、锅碗瓢盆,虽然简陋,但常用的东西都齐全,桌子上一盏油灯,墙壁上挂着一张弓箭,是极其寻常的猎弓。屋外还有用土胚和石头砌成的炉灶,可以生火。
看来是猎户临时歇脚用的小屋。初念里里外外地检视一番,屋内灰尘很厚,结了许多蛛网,屋外杂草丛生,应是许久没有人来。
初念想,若是等到晌午,季轻他们还不找来,她就把世子带到这里歇脚。
起码有灶台、有锅碗,可以用来煎药,总不能这样无止境地等下去。
离了这小木屋,初念又往别处搜寻了许久,一直没有遇见追踪过来的人,也没看见别的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