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烙印+番外(364)
“别说话,让你们说话时才能说话,听懂了没有?”
褚裟现在又饿又渴,根本没心情说一句话。他极其佩服邹家爷孙俩的“坚强”与“单纯天真”,居然还相信有谁会来救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天王老子估计都说不上它的名字来。
今天艳阳高照,白白的天空上只有一个亮亮的大太阳,也不见白云,像有一张无形的罗网正在等待猎物落网,让人心里升起不可名状的恐怖。
屋里传来牛家媳妇一声比一生凄厉的惨叫,邹成言摸了摸心口,他很不安。
牛二旦抱着头在磨边,他因为护着媳妇挨了几个人的毒打。
他的老娘被关进了拆房,正捂着被红'卫兵踹了一脚的心口哭嚎孙子。
有个知青手里拿着□□,他翻开某一页开始念,“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没错,要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大家跟着我念,打倒反动派!”葛燕攥着拳头举过头顶,用不着喇叭助威,光是凭嗓子生喊,她的声音都能传出一里远。
“打倒反动派!”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产婆在屋里忙的满头大汗,屋外还有一堆人振臂高呼,她着急忙慌的出来,“不行啊!这孩子好像是头朝上,没法生啊!这会憋死的!”
“啊?媳妇,孩子,哎呀!”牛二旦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他没用。
不关他的事,褚裟往后退了退,他身上的罪行已经够重了,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屋子产妇的声音越来越惨,牛二旦急得就要带着媳妇去镇上。
“不行,她还得挨批'斗呢!”葛燕的大眼睛一瞪,她直勾勾的看着牛二旦,“你是要加入反革'命阵营吗?”
“二旦,现在送医院也太晚了。”产婆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但她也没辙,只能听着牛家媳妇痛呼。
褚裟迟疑了一会儿,缓缓举起手,“让我试试看,我母亲是产科医生,我学过这类知识的。”
“不行!牛家媳妇肚子里怀的不是人,是资本主义小孽障!”
“人命关天。”
“这是上级的命令,就是要严格执行!”
“什么命令?”
“割尾巴!割掉这些旧社会的残余势力!”
葛燕有一双大眼睛,并不是所有大眼睛都是漂亮的,她的这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气息,像是被什么附了体,入了魔,你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关于人性的一面。
割尾巴是指清除所谓私有制的残余,是当下流行在农村中的极“左”口号。实质上,这是对广大农民合法经济活动的限制和打击。
“算在我头上,反正债多不压身,留我一条命回去侍奉爹娘就够了。”
“你们是团伙!同志们啊!□□分子联合起来了啊!”
“打倒反动派!”
“打倒反动派!”
“打倒反动派!”
“大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媳妇接生。”褚裟不管这几个时不时就要发疯吼一吼号子的人。
“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牛二旦迸发出此生最大的力气,抄起扁担一股脑儿的把一群人打了出去。
褚裟扯着产婆进了房子,这里没有无菌手术室,他有点不适应,指挥着产婆去准备更多热水,“大娘,您找找红糖,泡碗红糖水给她灌下去!”
褚裟洗干净手开始触诊,宫口已经开到了三指,他摸清了胎位,根据囟门和矢状缝判断出是枕后位。
不一会儿,他就矫正了婴儿体位,产妇瘦,也没吃过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导致孩子也很瘦。
现在,最关键的是产妇她能不能撑到生下孩子,还有就是产后是否会大出血。
“大姐,坚持住。”褚裟看见了桌子上的鸡蛋汤,立马掺了热的红糖水给牛家媳妇灌了下去,“为了孩子,给我喝了它!”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来。
“生了生了,二旦,是个小子!”
“谢谢大夫,谢谢!”
褚裟没有搭理其他人,他看着牛家媳妇的下半'身,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针来,点了油灯,仔细消毒后开始扎针,“她有点产后出血,幸好量不大,我给她扎针止血,你要是不放心就带她去镇上输点血。”
“现在就去吗?”
“你们不去也行,多喝点补血的,红糖水什么的,别见了风。”褚裟扎完最后一针,累的满头大汗,他现在可是罪名大了,“我名声不好,终究是连累你们了。”
“大哥哥,你快走,葛燕带了很多人来!”
在葛燕被赶出牛家后,她气冲冲的走了,临走前叫嚣着要大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