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但这个世界，最不多的，就是如果。

“爱……也是，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这种自保式的爱情，的确有些多余和吝啬。”白芍药笑道。

“你……放弃了吗？”犹豫了好半响，年冥安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白芍药眨眨眼，放弃吗？是放弃了吗？是，她放弃了，因为……

“太累了。我支撑不下去了。”白芍药道：“曾经有人说，感情中只要感觉到累，哪怕只有一次，就证明这段感情的终点将要来临。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否累过，或许有，只是自己没有察觉。但这一次，我清清楚楚的感觉自己累了，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甘心吗？”年冥安垂眸，痛苦的问出了自己非常不想要问出的问题。这无疑是给她一个反悔的机会。他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大方了？当初不是拼命的想要将她抢过来据为己有么？那么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装圣人吗？！哈哈哈哈……

“无所谓甘心不甘心，累了就是累了。”白芍药没有注意到年冥安的挣扎苦涩，继续淡然道，声音或许因为朦胧烟雨，而染上了几分飘渺，显得十分的不真实。“我不想说下去了，很没意思。再说，我很满足现在的状态。心一片宁静，纵使世间繁华万千，也动摇不了半分心虚。这样的宁静，是我一直追求的，现在终于做到了，又有什么好不满足的。而且，情绪大起大伏，对身体不好。我想好好的活着，不想成为红颜薄命中的一员。”

“……啊，是吗？”年冥安喃喃道：“那之后呢，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或许是离开这里，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居立身，或许是四处走走，看看这锦绣江山，是怎样的美好。之前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但一直没有机会。之后又没有心情。现在，有心情又有机会，还是好好的把握是好。”

“是吗？那走的时候，叫上我吧。”

白芍药怔忡，侧眸复杂的看了眼笑着的年冥安，忽然心中涌起滔天内疚，她连忙收起视线，握紧被衣袖遮住的手，敷衍的道：“再说吧。我先走了，有些累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白芍药，年冥安笑了笑。果然，自己还是没希望。但……他只是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好了。可这个愿望，似乎也很奢侈……

庄周梦为胡蝶，胡蝶不知庄周。当处出生随意，急流水上不流。……怎得身似庄周，梦中蝴蝶，花底人间世。白芍药感觉，自己就是那梦蝶的庄周，惊觉她的是颤巍巍竹影走龙蛇，虚飘飘庄周梦蝴蝶。

不过，人生如梦，大梦一场，谁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梦蝶的庄周，还是庄周的梦蝶……或许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在一些时候，有没有区别，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那件事情后，已经过了两个月。安身在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里，穿着粗布麻衣，挽起青丝，提着竹篮，过着自给自足的清贫却满足的日子。

她，终究还是没有带上年冥安。虽然知道，有他在身边，自己会好过许多，也不会这么寂寞。但是……她不需要。她不要再靠着年冥安渡过这样孤苦的日子。那样不论是于谁，都不公。而她也不想再亏欠年冥安。

以前白芍药从没想过，自己会过上这样的日子。虽然期盼过，但更清楚的是，那种简单的日子于她而言是一种奢侈。如今终于过上了这种日子，反而觉得很不真实。

凌傲天没有来找过她，不管是找不到还是不愿意来找，于她都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想一个人过好日子，努力的让自己开心满足的渡过每一日。什么情啊爱的啊，已经不会再挂在嘴里，也会试着不记在心里。曾经的种种，都仿佛过了很久，自己虽然年轻，却已经如同佝偻老人，每当回忆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蠢，但……也很怀念。

不论是那时候的自己，还是那时候的人。

这一日，夕阳落幕。白芍药提着一篮子菜回到自己住的小茅屋，却在种满菊花的院子里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明艳动人女子，如今憔悴成如此不堪的模样。白芍药有些感触，这，到底是谁的错？谁的孽？

自从秋林镇事件后，白芍药就再也没有见过明千晓，她也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过这些险些害得他们死去的女子。谁知道，这个人竟然先年冥安和凌傲天找上自己的人。真是惊讶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你来了。”顿了一会儿，白芍药走进院子，如同招呼老朋友一般道。

明千晓一怔，看着一身穷酸却格外精神的白芍药，又看看自己，顿感好笑。心中的不甘再度狂肆。为什么她就算落到这种地步看起来也比别人，为什么她就必须遭受那样的对待？为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都得不到的东西，却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最可恨的是，她求之不得的，是白芍药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