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排面(快穿)(171)
夜里的月色有些稀薄,院门和阁楼门口都挂着丝制宫灯,随檐上风铃声四处摇曳。
听言,云岫推门的手顿了顿。
她背对着那芝兰玉树的青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只要“余星河”走上前,就能相拥的距离。
可她隐忍着泪光,不敢回头,只往后抬手,示意她没事。
我很好,你可以离开了。
……
“余星河”的神情愈发黯淡,除了身体是假的,他哪里都是真的。
这段路,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此刻,他的真身好像正在受着煎熬,也让分出来的这缕元神意识到,这恐怕是今生最后的相见了。
诀别总是让人格外的孤勇。
青年忽然快步向前,走到了小竹楼门口的台阶下。
“师妹,你回头看看我。”
哪怕只一眼。
台阶上的云岫怔了怔,她蓦然回眸,正好撞入青年幽深的眼底。
因为分站在台阶上下,“余星河”忽然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他冰冷的唇擦过她额头,蜻蜓点水。
云岫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
她伸出双臂,想贪恋这一点虚假的暖意,却发现泪水滚落,溅在青年的衣襟上,如燎原之火,让纸片人余星河一点一点消散。
四下无人,云岫终于肯放声大哭。
天边银月孤照,她一袭红嫁裳,成了未亡人。
·
无尽深渊
余星河成功祭天。
青年献身坠入漆黑无底的沟壑后,未过多时,无尽深渊就恢复如常,就连周遭的灵气也渐渐充盈起来,让所有修士都松了口气。
这种久违的灵气饱足感让众人身心舒畅,不由欢喜雀跃起来。
他们或打坐炼气,或随意攀谈,唯独没有人在意余星河的死活。
也只有青年自己知道,他正经历着怎样的苦楚。
坠入无尽深渊后,余星河被一阵狂风席卷,整个人好像被撕裂拉扯,碾碎扭曲……在他极度痛苦的时候,连消失的记忆都涌上脑海。
他忽然想起,他该叫星衡。
星衡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叔祖,也是余星河的师妹,云岫。
他来到这里,是因为献祭重生阵法,所以回到了两百年前,阴差阳错成为了云岫的师兄。
他是星衡,也是余星河。
正如他梦里时常隐隐绰绰出现的青衫女子,和他在这里喜欢着的红衣师妹一样,都是云岫。
余星河苦中作乐,轻轻扬了扬唇角,觉得缘分莫名其妙。
你说,人真的会反反复复喜欢同一个人吗?
会。
他几乎可以肯定。
哪怕再来千万次,他还是会喜欢云岫。
也正是带着这样的念想,青年才熬过了极度的痛苦,这种痛苦是灵魂从躯体生生剥裂的疼。
因为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他既然动用了献祭阵法,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生命已是最轻的。
于两百年前的这个世界来说,余星河,或者说星衡……其实是外来者,所以与世界并不相容,而无尽深渊的存在,就是为了定期清除异数。
是以,星衡从哪里来,就该回到哪里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终于停歇,等青年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灵肉分离,记忆全无,再次变为呱呱坠地的婴孩。
这个婴孩,是一名青楼妓子与修士所生,修士姓江。
冥冥之中,星衡再一次成了江家人。
故事又回到原点。
他过了十来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将自己拉扯大,又被清河镇的江家族人寻到,说是认祖归宗,却是被下了‘焚心咒’,无法逃离也无法背叛,只能由江家打骂。
直至他寻到那柄唐刀长风。
这才开始修仙的逆袭流。
也因此,他错认了白月光,和师叔祖云岫结下不解之缘。
这是不用细看,也能一眼望到头的结局,星衡就是余星河,余星河就是星衡。
他和云岫之间,
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悲剧。
·
两百年前。
自余星河祭天后,翌日太阳升起,他的躯体被唐刀从无尽深渊中送了上来,青年的模样仍旧清和,只是陷入沉睡。
来接回尸首的,是那一袭缟素的未亡人,也是他的师妹,云岫。
她褪下了昨天夜里鲜红似血的红衣,换成了再素净不过的纯白。
漆黑的云鬓没有什么缀饰,只掐了一朵细嫩的梨花别上。
她眼眶微红,满身素白也难掩姝色,但她周身寒如雪,似卧龙雪山终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望而却步。
修士们的心思也歇了歇。
云岫带回了自己的未婚夫,也浑然不在意别人在背后叫她小寡妇,哪怕余星河在祭天之前,已当着各大宗门的面,和云岫解除了道侣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