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番外(614)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岑夫人的?”白郅钧问道。岑夫人行事处处漏洞不假,可怀疑岑夫人本身这件事便是这个案子中最大的难点。
女孩子道:“一开始,岑夫人看到柴俊的尸体时昏了过去,大悲之下,昏厥过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自然不奇怪。奇怪在她醒了之后,她没有再问一句柴俊的事情。彼时我在同谢大人商议柴俊会得罪的人,她突然插话将我等训斥了一通。前一时悲恸到昏厥,这一刻却突然开始冷静的训斥辩驳了我们,虽说她表情愤怒又悲伤,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悲恸的情感也转化的太快了。”
所以,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岑夫人便在她的怀疑之列,只是这为人母的身份,一度让她找不到岑夫人杀柴俊的理由,所以没有确切的证据之下,根本没有办法将岑夫人抓起来。
“但那时候也只是怀疑,我并没有开始查岑夫人。”乔苒道,“真正让我开始查岑夫人是因为那一日去柴府查看柴俊的遗物。”
她说着看向一旁的甄仕远:“甄大人,那一日我们见过岑夫人一面,虽说她只露了个面便走了,但你可发现她的怪异之处?”
甄仕远认真的想了片刻,摇头。
乔苒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她涂了口脂。”
一个痛失爱子才几日,悲痛欲绝的女子居然还有心思涂口脂,这不奇怪吗?不过这一点,或许同为女子的乔苒能更快的察觉到吧!
甄仕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我家夫人上妆不上妆在我眼里都一个样。”这区区一点口脂,他能发现才怪了。
“而后是那块陛下御赐的忠贞烈女,巾帼女杰的石碑,”乔苒说道,“整个柴府虽是清贫老旧,却打扫的干净,就连转角的墙宅都很是爱惜,如此情况之下,那块御赐的石碑却坑坑洼洼的,一副饱经风霜摧残的样子,这不奇怪吗?”
按常理来说,御赐之物当比别的事物更珍惜才是吧!即便是块石碑。可柴府所见却是反其道而行。
“再联系柴俊身上的鞭伤,我想岑夫人日常所做的就是将柴俊绑在石碑上鞭笞他吧!”说到这里,女孩子转身看向出声在牢门前的两人,“柴嬷嬷,你是柴府的老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岑夫人鞭笞柴俊的情形,却难道没有发现过半点古怪之处吗?”
柴嬷嬷也不知听了多少了,此时已然摇摇欲坠:“……有……有几次,老奴见过公子一瘸一拐的从主院里出来……”
她说着忍不住掩面痛哭:“这怎能想到,公子可是夫人的亲骨肉啊!”
乔苒沉默了一刻,转身复又看向面前脸色凝重的白郅钧:“所以这个案子里最难的自始至终都是找出岑夫人这个嫌疑人。”
“就连我,如此证据确凿之下,也还是在怀疑我的推测是不是错了,”乔苒说着看向白郅钧,“将军你又在这等时候跑出来自首,一度让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不过也因着你的自首,倒是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白将军,当时你为何要投笔从戎,奔赴沙场?”乔苒问道。
众人口中传扬的白郅钧的过往或许不全然对,但某些大事上应当不会有错。譬如白郅钧曾经进士出身,在没有门道的京城却处处碰壁,抱负不得施展,在未入军之前的他可谓再普通不过。
如此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郅钧同将门出身的岑夫人自是天壤之别。
虽说同岑夫人的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白郅钧也早有了心爱的夫人,不过到底是感念当年旧情,不愿岑夫人背负残忍杀子的声名,夫人早已亡故如今孑然一身的白郅钧愿意挡下这个罪名也不奇怪了。
第443章 一念
“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她还是个小姑娘,与你差不多大。”白郅钧笑了笑,看着乔苒开了口。
他进士出身,但名次并不高,放榜之后虽然侥幸留在了京城,可名次不高又无权势加持的他自然不可能谋到什么好去处。他被分到国子监西角侧的藏书楼里做了个整理藏书的文吏。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的一生大抵就是从青年一直整理藏书整理到老年,直到亡逝,兴许这世上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不是每个人都是一出生便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他也是如此,按部就班的活着。这样的日子过的清苦,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能接触到藏书楼里的万卷藏书了。
他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岑夫人。
万卷藏书中,一袭红衣如火突然撞入眼帘,就似是素色的天地间突然撞入了一抹亮色。
她红着眼睛拿着一长条的书册名录递给他,说自己被人笑话胸无点墨,想要借些书学着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