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75)
清溪从里间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
方才陛下来时,她正在里间整理,这便完完整整地听完了。
女儿家年纪小不晓事也便罢了,陛下也年过弱冠了,如何还不知如何哄人?可转念一想,陛下是九五至尊,他用得着哄谁?谁敢跟他撂脸子?也就是这位黎家姑娘了。
她想着要将这些事儿回禀给太皇太后,这便蔓声安慰了星落一句,“姑娘,您也别难过,寿元天定,谁也做不得主。”
青团儿在一旁有点担心,问道:“……陛下说同您再不相见,应当就不会再见了吧——天子不都是一言九鼎的么?”
星落一愕,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说这个干什么呀?”
清溪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只觉得孩子气十足,这便随意捡了几本书与她,一时无言,各回各的居所。
清溪一路回了寿康宫,太皇太后正同几个老太妃、太嫔打马吊,看着时辰也近亥时了,清溪就将太皇太后劝了下来,服侍着更衣沐浴,待上了床榻,便将晚间陛下同星落闹别扭的事一说,倒惹得太皇太后一阵喜一阵忧。
“哀家还真不知道这事——辜家那孩子是个好的,模样俊,人品也贵重,可是这哪里能怪糖墩儿呢?”太皇太后扼腕叹息,说起太后来,“……怪道太后自文安侯夫人进宫来那次,就寻糖墩儿的事,又是罚站又是罚跪的,可归根究底,当年的事儿还不是她惹出来的?”
太皇太后就回忆起四年前那一宗事儿来,“司星台那一帮碎嘴子,三个都是文安侯夫人荐进来的,同太后一顿胡说,太后就来缠磨哀家,哀家能怎么办?”
她叹着气,“糖墩儿是哀家亲妹妹的亲孙女儿,自然是哀家来说合适,这才连夜叫了我那妹婿进宫——哪知竟出了这样的事。”她闭了闭眼,清溪连忙上前为她揉太阳穴,太皇太后又叹气,很是懊悔,“归根究底,是太后的错,是哀家的错,怪也怪不到糖墩儿头上。”
说到后来,太皇太后也有点儿累了,声音见见小了。
“说到底,哀家也有私心啊……太后说糖墩儿碍了皇帝的气运,哀家也怕啊——要不然也不会出头说这个事……明儿哀家要同太后好好说道说道……”
清溪见太皇太后睡意上来了,忙侍候着她躺下,掖了掖薄被,这才想起来,还要同太皇太后娘娘说一说,陛下待姑娘的异常反应,只能待明日了。
星落一路恹恹,回了东暖阁一夜辗转反侧不提,到了第二日晓起,便戴了一对黑眼圈,前去向太皇太后辞行。
太皇太后瞧着这小姑娘眼下乌青,好一阵儿心疼,把她的手握在手掌心里摩挲着。
“……在宫里陪着哀家,左不过就是吃饭听戏打太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地拘在宫里,怪没意思的。今儿家去之后,若是哪一日想起哀家来,就随着你祖母进来——她三天两头递牌子……”太皇太后不好说破辜连星的事,这便又安慰了她几句,“哀家常听人说,儒家说拿得起,佛教说放得下,你们修道的,应当是想得开,心明大道,眼观天地,冷眼看破。”
星落微微讶然,抬起纤浓眼睫,望住了太皇太后。
万万没料到,太皇太后成日里打马吊,摸叶子牌,思想境界却如此之高,她被太皇太后的话开解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您慈悲,小道悟了。”
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叫她安心,这才让清溪领人端了一盘十五个金元宝、一副赤金头面过来,笑着说:“……你及笄那一日,哀家给你插簪。”
太皇太后是整个皇朝最尊贵的人,她能许下一个为星落插簪的事儿,那是极大的面子了。
星落虽不在意这个,可看到那一盘金灿灿的元宝和头面,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念,五味杂陈地向太皇太后道了谢。
“小道为您供奉仙牌,保佑您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太皇太后很喜欢,摸摸她的小脑袋,这便命人送了星落出去。
清溪领了人为星落拿了行李物事,一路往仙鹤门而去,青团儿跟在星落后头,小声问起来。
“辜家哥哥不是说要来送一送您吗?倒没见着人影儿呢。”
星落心一沉,眼睫垂了下来。
“我哪儿还有脸见他……快快回家同爹妈拿主意才成。”
青团儿哦了一声,小步跟着姑娘向前去了。
一行人将将行到仙鹤门前,守将开了门,便见自家娘亲、两个哥哥全在门口候着,星落一瞬就抛开了失落,心里雀跃着,原地跳了几跳。
只是将将同清溪告别,转身往城门下而去,却见城门守将、身侧宫娥内侍,便是连城门洞外的娘亲哥哥,都俯身下拜,人人口呼:陛下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