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25)
星落任凭青团儿给她把外衫剥下来,听她这般小声嘀咕,连忙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唇边嘘了一声。
“小心又有人偷听。”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我感觉被人盯上了,是福是祸眼下还拿不准。回去向娘亲祖母讨个主意。”
青团儿却叠着软纱道袍发愁,“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诵经了,您穿什么呀。”
她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发着愁,眉头都快要拧成了糖麻花。
星落的脸凑在青团儿的脸跟前儿,笑容大大,手指抚上了青团儿的眉间,“身为小美人,不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笑一个,去后殿把我随身的袋袋拿来。”
青团儿又呀了一声,想起来了,连忙飞也似的去了后殿,把姑娘出门子必带的布包拿过来。
星落美滋滋地从布包里把那件黄色忏衣取出来,捧在手里头像个偷袈裟的黑风怪,两眼冒光。
“……本来就不想穿那件天水碧——就是家常的道袍,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这件是我师尊挂在墙上穿的那件,虽说我不过是末等小道,可我是代我师尊出席法会,总要高姿态才是。”
青团儿连忙给星落披上衣衫,宽宽大大的倒显得姑娘的腰更加细了。
“横竖是陛下不让穿那件的,就只能由着咱们来了。”她喜滋滋地去布包里翻帽子,又呀了一声,“小黄帽不在。”
星落不以为意,反正自己头上束了玉冠,再戴黄巾帽会有些不搭,这便任青团儿为她套上小黄靴,系上腰带,转去后殿照了照镜子。
“好威风呀,真的像个小老虎。”星落满意地捏了个法决,“不对,画里的师尊穿这件就很宝相庄严,怎生穿在我身上,却像个小老虎呢?”
青团儿也换了件青色的道袍,一边儿束着发髻,一边儿凑过来照镜子。
“……您要是挂在墙上,您也宝相庄严——只要您别笑。”
星落闻言收起了笑意,那两个浅浅的笑涡顿时隐没了,仙风道骨的勺把子女冠正站在镜前呢。
青团儿看惯了自家姑娘的两面,感慨道:“陛下好可怜呀,到现在还以为您的道号叫勺把子呢?”
星落向着青团儿翻了个魅惑众生的白眼儿,“别提,叫勺把子都比叫那个来的有仙气儿。”
青团儿吐了吐舌头,姑娘的道号可是禁忌,坚决不能提的那种,于是收了声,细细为姑娘整理仪容不提。
今日天气实在很好,皇帝的心情却不佳,由那配殿出来了,没有目的地走了几步,便到了那半山腰的一处山泉灌下的小池,其时早有臣工及观中真人法师恭候在此,见陛下携辜连星缓缓走下,忙跪地口呼万岁。
那东岳观的观主道号玄妙真人,面相儒雅,蓄了一把好胡须,此时望着小池中的鹅群,仔细同陛下介绍景致。
“小池以桥二分,一面养鹅,一面养锦鲤,又植了睡莲、王莲,景致十分动人。此间有清茶供奉,还请陛下在此小憩。”
皇帝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余怒,此时听玄妙真人这般说,便也应了。
陛下饮的茶,需要三甄四筛,工序反复不说,还需要再经过多次试毒、试尝,喝在口中清气氤氲,倒使方才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皇帝便问起一桩旧事来。
“朕记得,去岁末真人曾敲登闻鼓?”他有心提起此事,也正是借此机会探听后续。
玄妙真人心中一凛,提起了一口气。
皇帝身侧站着的多位臣工,也都提起了一口气。
玄妙真人拱手长揖到底,缓缓起身道:“东岳观上下感念圣上挂怀。去岁之事经大理寺一查,已然责令国舅爷将此地恢复,只是国舅爷派来的工匠寒冬惧严寒,进夏怕酷暑,一年的工夫,也只将南面山修缮,翻过南山往北,还是一片狼藉。”
皇帝眉心一动,眼底的那抹冷意愈发的深了。
臣工们皆将头低下来,人人不敢置喙。
事关皇亲国戚,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圣上的母舅,如今的长留侯林国舅林盛初。
林国舅不擅诗文、不会武艺,更无半分谋略,唯一可仰仗的,便是妹妹林太后的亲情,他虽说平日纨绔,但好歹只是小打小闹,去岁却闹出个大事来——圈了东岳观北山的大片土地,围起来当马球场。
工匠们大肆施工,玄妙真人领着东岳观的道人们百般交涉,甚至下了坛子做法,布下阵法来咒吓,全都无用,无奈之下,玄妙真人去岁末去敲了登闻鼓,原以为是大理寺接案,却未曾想竟上达天听,陛下亲自过问,问清事情始末,驳了林国舅的面子不说,还命殿前亲卫责打二十大板,限期将东岳观北山恢复如常。
皇帝深知政令向下,往往有不通达的时候,故而今日来此东岳观拜祭,遇着了,便过问一句,只是这般一问,倒使得陛下的面色愈发的沉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