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127)
太皇太后见皇帝垂头丧气地来,又斗志昂扬地要走,那雄心万丈的劲头叫她看了就欢喜,“好好,哀家记得了。天子就该这么廉远堂高,自信不疑!孩子你不进午膳急着去哪儿?”
皇帝意气风发,眼眉在午阳下染了一层金芒。
“朕问一问老君去!”
这……
这还是不自信啊,竟然要去问一问老君了。
太皇太后闹不懂自家孙儿在想什么,却知道他此时的心境一定乱透了,才会想要去问一问道君。
皇帝往那养恬斋匆匆而去,斋中墙上的神龛中,道君宝相庄严,皇帝为道君奉香,接着诚心发愿,阮英在一旁倾耳听着,陛下声极低,只隐约听到什么保佑啊,打败啊,待她好啊这一类词。
陛下发完愿,心里还有些无依无靠,往椅上一坐,忽的便想起那一日,小徒弟在这里发愿,想要回被他抢走的小枕头,自己却以为她想摸自己的龙角,念及此,皇帝只觉得思念何其难挨。
阮英在一旁瞧着陛下神情郁塞,似乎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心里也焦急,眼光微动,瞧见了高几上摆着的端阳小香袋,这便有了主意。
“陛下,好教您知道,奴婢从前倒是听说道家有个什么桃花咒,若是用桃花写了心愿,随着艾叶、仓术、冰片、樟脑等物缝进香袋里,再用五色丝线系好,亲手送给心上人,那桃花咒便能起效。”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觑着陛下的神情,果然是聚精会神的样子,他来了劲头,继续道,“奴婢也不知管用不管用,横竖这会子等太皇太后的回话,批阅奏章吧,奴婢估摸着您也瞧不进去,倒不如亲手做一个小香袋,说不得就有神助呢?”
不得不说,阮英的话有点儿道理,皇帝此时的心无依无靠的,又不好贸贸然传召大臣,倒不如试试这个五色桃花袋。
于是他起身,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缝制香袋这般稚气之事,朕自打满月之后就不干了,听你说的有趣,朕去瞧一瞧。”
阮英忙去着手安排,叫人从御药房里取来了草药,又从内造处传来了三位绣娘,在绣筐里铺好了五色丝线以及各种颜色的布料,这才向陛下一一介绍:“您来选个颜色,余下的奴婢领着绣娘完成就好。”
皇帝的视线从绣筐里的各色绸布上划过,最后落在那一块明黄云锦布之上。
“……明黄之色一看就很富贵,正搭配她那件老虎道袍。”
阮英领了命,恭恭敬敬地将这一块明黄云锦取走,交与绣娘手中,吩咐她们先理线,接着走到一旁,取了一页淡粉的桃花笺,正待提笔,皇帝却叫了停。
“你代朕写算怎么回事,万一这咒起了效,朕的小徒弟爱上了你,朕砍不砍你脑袋?”
阮英虽听出了陛下的调侃,仍吓得跪地不起,“奴婢,奴婢是个太监啊……”
此时午阳和煦,皇帝的心稍稍落定,眉眼便温柔下来,接过笔,叫阮英将桃花咒说与他。
阮英定了定神,恭敬念道:“天合地合心合鬼神和合,天心地心她心与我心通。此心此意,通达天地,和合二圣急急如律令。“(2)
阮英音色柔和,在安静的午后显得空灵,皇帝静听,只觉得心潮起伏:这道和合令道尽了他的心意,期冀万事有回响吧。
他提笔,以漂亮的簪花小楷,细细写就,再轻轻卷起,放在了书案上,再见手边皆是药材香料,他心念微动,平生第一次地,从每样药材中各取了一星儿,搁在一旁,再命绣娘教授如何缝制香袋。
阮英的一句不可在嘴边收住了,他原本提这个提议便是为了让陛下的心静一些,如今陛下要亲自动手,那也好,心境说不得能开阔一些。
阮英静静地看着陛下学习再到动手,不得不感慨,陛下果真上根大器、天资极高,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这不,缝制香袋也做的有模有样,左手扎废了一个手指之后,陛下便熟练地掌握了缝制的技巧。
最初的一个时辰,陛下兴致勃勃,还开始放起了大话:“……以朕的学习能力,再过几日,说不得能为小徒弟亲手做一条道袍”
只是到了第二个时辰之后,陛下就失控地将做废的第五个香袋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同缝衣针对骂:“给朕活劈了它!”
到了第三个时辰,陛下心如死灰地坐在书案前,为缝制的歪七扭八的小香袋打了个结,认命似的说:“朕何苦来哉,朕何苦来哉啊。”
阮英吓得瑟瑟发抖。
原以为缝制香袋能让陛下心如澜海,平静无波,这下倒好,快把陛下给逼疯了。
好在陛下在把中药香料装进去之后封了口,又拿五色丝线仔细绑好,看着自己平生第一次做的手工,陛下的心又开阔起来,将五色香袋举在月下翻来覆去的看,不由地豪气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