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274)

作者:璨钰

“住手!”我厉声喊道,朝那女孩疾跑过去,捏古速儿一时没拦住我,便策马追了上来。那士兵见我插手,本欲动凶,被捏古速儿喝住:“没长眼睛的东西,敢对公主无礼!”

士兵立时噤声,松开了女孩,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赶紧把那女孩扶起来,对捏古速儿道:“我身边没了奴婢,需有人服侍,这女孩我要了!”

捏古速儿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公主!”那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声音里是无尽的委屈。我转过头,看清她的脸,瞬间惊在原地,又悲又喜:“阿兰,是你!”

她咬住牙,忍住眼泪,望着我直点头。那士兵见我将她搀走,极为不满,低声骂道:“娘的!老子睡过的女人,就是老子的!”

我浑身一僵,震惊地望回去,盯住他,冷冷道:“畜生!你本该死!”

他目露凶光,狠狠地盯回来,还要说什么,捏古速儿已一刀砍断他的脖子,血柱瞬间飞上了天。

捏古速儿收回了刀子,“唰”的一声,插回刀鞘,沉着脸,将众人打量个遍,方冷冷开口:“再不听令,就是这个下场!”

再没有人发出异议,大家沉默着,各自归位。

我的大帐车已被烧毁了,捏古速儿找来了一辆勒勒车,将我让到里面,我让阿兰也上来。车子狭小,勉qiáng坐下两个人。但我无法苛求更多。

捏古速儿刚要放下车帘,被我拦住:“我们要去哪里?”

他听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低开口:“当然是八剌汗的营地。”

“从哪路走?”我冷冷问。

捏古速儿又忍不住笑出声:“公主还指望有人救你?你以为你能传出消息?”他笑着,而后又摇摇头,“哦,是了,昨晚是有腿脚伶俐的哈剌出(1)溜走了,也许能通报消息。可等火赤哈儿的斤追出来,我们早已没了踪影……哈哈!”

他仰头一笑,得意极了,而后又低下头,像哄小孩子一般:“公主,死心吧,乖乖跟我上路。”

“唰!”我扭过头,猛地放下了帘子。捏古速儿“啧啧”叹着,在车外低低的笑。突然,车身猛地一晃,载着我俩辘辘启程了。

车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我和阿兰对视了一眼,猛地抱住对方,大哭起来。

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遭遇了什么,听她的悲泣,似乎迭林也已身遭不测,又想想曲律的斤,一时觉得我们同命相怜。

只要活下来就好,我暗暗想着。火赤哈儿的斤不会坐视兄长惨死,那木罕更不会置我于不顾,忽必烈又怎会容忍如此大逆不道的挑衅!?

可我还是不明白,八剌高调袭我营地,还胆大包天地杀了曲律的斤,到底所图为何?难道对海都一战得胜,就让他狂妄得失去了理智?得罪了忽必烈,树一死敌,对他有何好处?他不怕忽必烈的报复,不怕海都卷土重来?还是想以我为质,提出更多的要求?

我愤愤想着,悲怒几乎把胸腔填满,怒火寸寸焚烧着,五脏欲燃。在被俘的路上,我已想好了说辞,待见了八剌,他一条条罪行,我会分好不差地数落清楚!

……

捏古速儿的军队劫掠了大量辎重,赶着牛马,却走得极快,他带着我在前,先行上路;押解战利品的军队则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没有了畏兀儿地的向导,我对这里极不熟悉,但根据地形气候判断,我们应该是往北走。不出几日,就进了崎岖的山区。穿越了重重山岭,通过山口,进入谷地。峡谷深峻,常常难见日光,我辨不出方向,只有夜里看看星星,又常常被高山遮住视线。待出了这片山谷,我才得知,自己穿过的是天山山脉,想到可能与别失八里擦身而过,我急得五内欲焚:那木罕究竟在哪里?我到底要去哪里?捏古速儿怎有胆子,敢走险路?

跟着捏古速儿行了一个多月,穿过了山谷,然而气温仍低,高山雪水没有融化,河道是枯的,用水奇缺,一路上条件更是艰苦。可我仍幻想着有一天那木罕能突然出现,救我回去。

我的幻想终于落空。

四月初的一天,捏古速儿终于告诉我,我们已出了亦列河谷(2)。可没过几日,他突然又率军加速急进,在四月中旬渡过额敏河,在阿拉湖畔草原上驻扎下来。

完全陌生的环境,又没有地图,我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也不清楚是否在察合台境内。捏古速儿不再跟我透露消息,也停止前进,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我也心急如焚,已经快两个月了:那木罕还没得到消息?还是追错了方向?还是……中了埋伏,一败涂地?我突然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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