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141)
我头晕目眩,腿脚无力,只对她简短说:“快扶我进去。”
一头栽在毡榻上,浑身瘫软如泥,嘴上热辣辣地肿痛,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我怔怔瞅着帐顶,眼神发直。
阿兰惊慌失措,急着要去找医官,被我叫住。看她担忧害怕的模样,我只得安慰道:“没事,只睡一觉就好了。给我拿条湿帕子。”
仔细把脸和嘴擦gān后,我才略略放松。阿兰仍不安地望着我,失声问道:“公主,你的嘴怎么破了!?”
我一怔,旋即回过神来:“走路时跌了一跤,在地上磕破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好像有些不相信似的,却也不敢多问。我挥挥手叫她先下去,只想一个人躺会儿。
她刚要出去,我又想起一事,连忙把她叫住:“今天收下的狐狸,都养到一处,受伤的那个赶紧包扎一下。”
她应声去了,我长出了一口气,颓然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想。
……
借着酒劲,居然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头痛欲裂,胃里似火烧灼,恶心欲吐。医官诊治过后,说是酒后着了寒风,开下点方子,着下人服侍我喝了。
虽是服了汤药,依旧浑身发冷,饶是帐内生着火炉,仍觉得内里虚寒。我抱着被子蜷在毡榻上,摸着安童送的那只小狐狸,脑子里乱成一片。
自我醒来,脑子无时不刻不在回想着那日在河滩边的场景。我俩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他的哀痛,仿佛就晃在我眼前。他的亲吻,他的气息,在我身边缠绕不去。真实得难以置信,像个飘渺的梦境。我这么一想,头脑竟像炸开一样,疼痛难忍,抱头倒在毡榻上。
身旁的小狐狸柔柔地叫了一声,往我身上蹭了蹭。
我何时对他起了这个心思,自己也无从知晓。一直以为自己回避不想,这事就可以掩盖过去,甚至是欺骗自己。可那日他亲我时,我分明是在热烈地回应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是说不了慌的。
现在想想他那日的任性无理,却也不生气了,心里暖烘烘的,至少他只在我面前这样,露出那么一点点孩子气——那也许是他真实的一面
这个小表哥,以后我要如何和他相处?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赶紧划清界限,我一时心乱如麻。若我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也就肆无忌惮地爱下去了。可我……
迷迷糊糊地想了许久,才终于拿定了主意。我暗暗握紧了拳。
……
晚膳能多少进食了,吃了点山药粥,胃腹稍稍饱暖一些。心事慢慢放下,身上也轻松了些,躺在被子里,出了点汗,舒服了不少。
我正喝着药,就有人传报忽必烈和真金来了。我忙披衣下榻去迎接,忽必烈和真金进来看到我,忙命人把我抱回榻上。
“儿臣好多了,还劳父汗、王兄挂念,心里过意不去。”不等他们问,我就说道。
忽必烈接过了药碗,亲自喂我,满目忧切,眉头攒成一团,忍不住嗔道:“脸上毫无血色,哪里叫好多了?明明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还惹上病了?喝了酒还往寒风里钻!听说那日安童和你在一起,他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忽必烈越说越气,手上的药却一勺不停地递送进来。
听他提起安童,我吓了一跳,生怕他知道些什么,但看他的脸色,似乎没有怀疑,才稍稍放心。只是这样一勺勺地吃药,又苦又涩,着实辛苦。
“父汗息怒,妹妹还病着,您就别说她了。”真金在一旁劝道,脸上也忧虑重重。我细细观察了一阵,只觉得他所忧心的并不止我生病这事。
忽必烈哼了一声,也不再责备,让我喝完了药,又把我搂在怀里抱了好一阵儿,轻轻摇晃着,我用小手握住他的手,只觉掌心温热,心里又酸又暖,脸颊往他的胸膛贴了贴,就这么靠着。
忽必烈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真金也在我榻边坐下,看到那只小狐狸,也抱在怀里摆弄一番,笑问:“这是曲律的斤送的那只?”
我浑身一震,差点矢口否认,又生生改口,僵硬地说了声“是”。
“倒是个心思细腻的小伙子。”真金拍了拍小狐狸,啧啧赞叹。
忽必烈松开了我,审视着我的脸,脸上也有了点笑意:“你喜欢曲律的斤吗?”
脑袋“轰”的一声,我蓦然抬头,急惶惶地直摇头,极力辩驳:“不喜欢!不喜欢!儿臣……儿臣都不熟悉他,怎会喜欢他?父汗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见我一脸惶急,忽必烈反而哈哈大笑:“你怕什么呐?父汗又没bī你嫁给他。”
真金见了,也有些意外,温柔地笑着:“察苏你怎么急成这样?难不成是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