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君成了万人迷[穿书]+番外(173)
天地为棋,明镜台的主人不能是下棋者,只是观棋者
而观棋不语,他们不能对现世加以干涉,即使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而据老国师也就是他的师父说,他天生断绝七情六欲,生下来就是为了走上这条路。
而每任国师也是银发雪肤,瞳色浅淡,模样也一般无二。
于是从七岁开始,他就开始生活在明镜台,直到后来老国师去世,他继承国师一职,一直留在明镜台履行自己的职责,从未踏出一步。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
其实从第一次看见他时,他便知道他是假的。
虽然那具壳子是真的,但是他依旧一眼看出了他非现世之人。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并非自己该干涉之事。
只要他的壳子没变,身份没变,就依旧还是皇帝,里面是什么人他也不关心。
而这个新的小皇帝很奇怪。
他会拉着自己说东说西,即使自己一言不发。
“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外面的大好风景你肯定没见识过,整日待在这山里有什么好的。”
“国师你怎么都不爱笑啊,整天板着一张脸。”
“……..”
他一开始只觉得聒噪,从出生至今他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竟也习惯了。
而他也一眼看出了他那点小小心思,他像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于是费尽心思的周旋在几方势力之间,并且还会装出嚣张跋扈的张扬模样。每次看到他努力摆出凶巴巴的神情,他就觉得新奇。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好奇的情绪。
“国师大人,你从未入世,又谈何出世呢?”
说这话时,他是笑盯着自己的,他笑起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眯起眼,嘴角也向上翘着,专注的盯着自己。
即使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装模作样,但他还是被扰乱了心绪。
“大人,夜深了。”
有神侍见释无机又在盯着棋盘出神,心中暗叹一口气,自从那人走后,大人便经常莫名其妙的走神。
释无机回过神来,望着面前棋局,落花拂下落在檀木棋盘上,他闲闲拨开,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
神侍望着棋局,问:“是这局又输了吗?”
释无机摇摇头,轻声道:“从我执起棋子的那一刻就输了。”
明镜台历任国师都是冷眼旁观改朝换代,从不干涉凡尘俗事,犹如供奉的高高在上的神佛。
而他从改变了原本的命格开始,便心甘情愿的被卷入浊世是非之中,
他破了规矩,最后还是干涉了朝中之事。
命盘上殷怀一早便有死劫,最后大殷的皇帝从不会是他。
所以他知道之后必有事变,这是命盘上本该有的命运轨迹。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发生了偏差。
而他也有了私心,
他知道殷怀注定一死,却在暗地里救下了他,帮助他借助假死一事顺利逃出皇宫。
他明白他一直都想要出宫,所以想要成全他的心愿。
这是头一次他不再是聆听别人的祈祷心愿,而是自己主动想要实现一个人的心愿。
他想到了当初殷怀替自己求那支签。
自有记忆以来,他一直都在看着别人在明镜台长阶前长跪求签。
父母为牵挂的儿女求,妻子为远出的丈夫求,待嫁闺中的少女为姻缘求。
却从未想过有人会费尽周折只为了给自己求一只上上签。
他也看过太多人世为情为爱的痴态丑态,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深陷其中。
等到暮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心劫早起,破了戒律。
他望向山峰之外,那是大殷以南,是那个人现如今所在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了他出宫后待在明镜台养伤的那段日子,那些天里死气沉沉的明镜台仿佛也热闹了起来。
想起来竟恍若隔世。
他又想起了当年老国师临终的话。
他那时气数将尽,却还能静坐在他面前,望着自己,神色悲悯。
他说:“我为你算了一卦。”
历任国师都是只能算他人命格,算不了自己将来的命运。
“你若是堪破心劫,便可得道成圣。”
他的师父望着他,不知道透过他已经看到了什么,轻叹了口气。
“我宁愿你永远是一块石头。”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当日初见那人时。
山间云雾逐渐散开,露出那人稠艳的眉眼,他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仿佛他一伸手就能够着。
他望着自己,笑眼弯弯。
“原来你就是国师。”
他深深地望着他,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面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