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桔另一只胳膊环抱胸前，把大衣裹紧了些。

她拉着季清策快步走到车子旁，“你能开车吗？”季清策声音低沉而疲惫。

林桔点头，她想帮帮季清策，什么都行，好像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感觉真实一点。

一切都像梦一样的不真实。

季清策脸色苍白，显然他并不比梦梦好多少，只是他是个成年人，生生的在挺着心性，和本能做着对抗。

他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挺拔的气，在走出老宅的那一瞬间，松掉了。就像被抽干的汁水的柠檬，只留下粗糙而杂乱的内里。随时都能倒下去。

林桔挽住了季清策的胳膊，支撑了季清策高大的身体。

她不会让他倒下，哪怕一切都是源于剧情，源于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她也要改变，改变被秘密笼罩的恐惧，改变季清策和梦梦的命运，也改变自己恶毒女配的人生。

上了车，季清策坐进了后排座。

此季清策心中的一切都在流失，他的力量，他想隐藏的勇气。

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愤怒让他握住了拳头，虚弱的身子，挡不住那双眼睛，正在慢慢的变得血红。

他微闭着眼，斜斜的倚在车门上，就像一堆毫无支撑的棉花，没人看出他在暗暗蓄力。

***

5月，落英纷飞的季节。

梦梦在宋博士的干预下，已经一点点走了出来。

没有再惊叫过，但也没在开口说过话。

季清一有的时候会和林桔视频，林桔就举着他们合作的设计给梦梦看。看到林桔的设计时，梦梦都是笑着的，满眼的喜欢。

看到上官洛的设计往往是先瞪大了眼睛，然后也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笑的直不起腰来。

笑着笑着，林桔身边的季清策就泛红了眼眶。

林桔明白，季清策再等着梦梦好起来，也等着和某些她还不清楚的东西对抗到底。

无论那是什么，林桔笑着，她都会和季清策并肩作战。

***

终于，5月21日这天，林桔、上官洛和梦梦合作的时装秀，开展了。

这是她以主设计师的身份，发布的第一个展。

下午四点，观众陆续落座。

林桔在后台偷偷的看下去。

熬了无数个通宵，一遍遍磨合出所有的细节，这一刻，林桔还是有些忐忑。忐忑的不是衣服是否被接受，而是那个让梦梦害怕的人，可能已经来了。

季清策拉住林桔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相信你。”

上官洛找茬：“大老板，你是没看到同为设计师，为季氏效力的我吗？”

“这是女朋友专属鼓励，和季氏没关系。”季清策说的轻描淡写。

“要不要这么肉麻啊？”上官洛抱着胳膊搓了搓。

林桔笑而不语，她仿佛看到了命运的齿轮，在推动着季清策和梦梦的命运，而自己，就要改变，那齿轮的方向。

“谁在肉麻？我可最喜欢听肉麻的话了。”

宋侃走了进来。他穿的像一只非洲雨林里，求偶的鹦鹉似的。他说话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似的。

宋侃身后巨大的花束，被花店的工作人员搬了进来。

粉红色和绿色的花朵搭配，红色印花的包装，加上宋侃身上的穿着，让后台一下子变得纷乱起来，好像不小心进了花卉市场。

“桔子！”宋侃刚想来个拥抱，就看到一旁季清策那双冷漠的眼睛，带着一幅看好戏的样子，似乎在挑衅，抱啊，真敢你就试试。

宋侃双臂识趣的抱了个寂寞，“提前预祝你大秀成功！”

“呦，这点本事啊。”老薛穿着黑色的套装，走了进来。这是上次林桔设计的和哇啦哇啦合作的项目款，深的老薛喜欢，每个款式都私留了，穿在各种场合。然后兴致勃勃的逢人就推荐季氏的新人设计师——林桔。

宋侃有时候会提醒她，林桔能不能留在季氏，还得看27楼的时装设计展。可老薛就是那么笃定，林桔能赢。

老薛把放着香槟酒的冰桶，放在桌子上。

“等你庆祝。”然后就转身走了，走出去两步，又回来了，拉着宋侃，“别耽误人家正事。”

“诶诶诶，你把我拽疼了。”

宋侃嘴上抱怨，双腿却诚恳的跟上老薛往外走。

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林桔偷偷往外看，来了吗？那个让季清策和梦梦陷入困境的人。

林桔希望这场展会，就让她看清季清策和梦梦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人群在往一处看，可林桔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不过林桔在坐席中，看到了沈洁旁边那个小小的身影，梦梦。

这是从海边回来以后，梦梦第一次外出，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展台。虽然距离开始还有些时间，但是她那期盼的目光，就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