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83)
何苏木淡淡道:“你在府中倒是自在。”
像个老友。
司马瑜终起身,下阶迎她,停在一阶上。
数尺相隔,司马瑜转过修长的身子看她,手上依旧执着个云展,颀面秀目,嘴角一勾,淌出一水秋池。
“崔令君,阔别已久矣,别来无恙否。”
何苏木迎上他的一番善恶不辨的笑意,也笑道:“若是没遇上你,本相倒是能安然无恙。”
司马瑜扬声轻“哦”,似是不信,含笑道:“可你却主动寻上了我,难道也是我苦苦相逼吗?”
何苏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只道:“你既已算准我会寻你,不如开门见山聊聊?”
司马瑜垂首顺了顺髦尾,才微微抬眸,露出几分狠绝:“从前总是你算准了旁人,觉得自己手握乾坤,如今被人掐住命脉,又被我算计其中,心中是何滋味,先说来听听?”
何苏木不答。
面上虽无恙,可她心潮不平。如司马瑜所言,如今她如困兽,苦苦挣扎,不得已之下还要向他低头,实在不是她从前的性子。
但话也不能道绝了,她一向懂顺势而为的道理。
她笑道:“世上之事总得有个此消彼长,从前我得意惯了,如今失意几分,倒不至于将福分都占尽了,但是……你若是想看我笑话,趁早收了这个心思,我再如何不得志,也活得比从前畅快,如今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司马瑜微眯双目:“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可是无益。”
说着,竟朝她走近。
何苏木笃步后退。
谁知,司马瑜得寸进尺了,大步一迈,倾身而来,未等她惊呼出声,司马瑜已将她牢牢扣在怀里!
她一时无措,蹙眉就要推开,又听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这个身子倒是极好。”
冰肌玉骨,清香润肺,还似从前那般。
细闻时,她身上的香味仿佛同从前的那个崔训重叠了,他宁州王府也有美姬娇妾,皆是艳美绝色,可再如何讨他欢心,也不如此刻揽着她的腰肢满足。
从前,他可不敢这样近身亵渎她。
何苏木用力也推不开。
“司马瑜!”她冷脸怒斥,“放肆!”
司马瑜低头一看,怀中的她早已生出粉颊,虽凌厉依旧,但羞赧之态尽显,他微微一怔,想不到今生的她竟如此面薄,难得引出他的兴致,更想与她一番玩闹。
“如今还斥责我?”司马瑜似笑非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可以一手遮天的尚书令么!从前你是崔令君,我只是被逐的落魄小王,我受制于你,可如今我还是宁州王,你呢?”
司马瑜不忘恨恨地提醒她:“你也知道如今还有谁能帮你破了此局!”
他的呼吸声沉重,似是恨意难平。
人在宁州王府,不得不低头。
她本事不多,会看眼色再相机行事是其一。
“那殿下可否告诉我,如何助我破此局?”何苏木将语气放软,抬眸看他。
司马瑜显然没想到她这般迅速地丢掉从前的倨傲,还能如高门女郎般矜持有度,甚至更像是他府中娇声讨好他的美妾,他不由地面色微变,又觉此刻怀中的她明艳动人,完全失神地被她勾了魂。
此时,何苏木趁机借力,只是轻一推,便挣脱出来。
她往后连连退了数步,才将身子稳住,司马瑜也不介怀,正了正衣冠,又复了方才的清冷。
何苏木也理了理裙衫,淡定道:“殿下,我那兄长崔俨,要夺的可是你们司马家的江山。”
司马瑜只是眯目看她。
何苏木一笑:“你当真毫不在意?”
司马瑜忽而扬唇道:“要我帮你,好歹也得让我尝些甜头。”
何苏木眼皮一跳:“要我予你何物?”
司马瑜笑意愈深,阴鸷的双眸却不加遮掩,凝神盯她半晌,终一字一字道:“回去同你表兄刘子昇说,你要随我嫁去宁州。”
第46章 肆拾陆
何苏木咬唇不语。
这个司马瑜还真当她出来卖身了?
“怎的?舍不得他?”
“他”显然在说刘子昇,但何苏木不明白,为何连远在宁州的司马瑜都晓得她的心思。
司马瑜脸色阴沉了几分,衔着一丝抑不住的狠劲,可还是含笑道:“宁州可比镇北侯府自在,虽比不得建康繁盛,可我有之物,必定予你,你向来爱玉,我府里为你存了许多,想必都会是你的心头好,再来,你一直向往闲情逍遥,会平衡不出该取何物?”
何苏木眉头微蹙,觉得“何物”二字实在用的不贴切。
宁州确实是物件,于她而言,不过是疆土舆图的一角,但刘子昇在她心中,已占满大半,岂是物件可以拿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