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78)

作者:陈珈十三

谁知何苏木只是垂首不语,在脚塌上一动未动,消沉得不忍责怪。

何景源叹气,摸摸她的脑袋:“你好歹得告诉你阿兄,遇上何事了吧?”

何苏木这才略微昂首,双目竟生出几分含羞之态,丹唇轻合间如春雨欲来。

“……”

何景源可吓坏了!他略微退了退身,将手一推,挡在二人中间,惶恐道:“何苏木,你……莫要这样瞧我!”

何苏木这才收起了方才故作娇媚的神色,正了正身,可也只是在脚塌上坐得安稳了些,清了清嗓子,抬头道:“阿兄,你可是有欢喜的人了?”

何景源一听,连着干咳几下,方严肃道:“你哪来的闲功夫关心起我的事来!”

“不是啊,我只是想问……”何苏木眉间含怨,一番女儿心态尽显,“阿兄可知有了心上人是何感觉?”

何景源怔了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是动了春心吧?!”

不等何苏木回答,他又抚掌笑道:“是了!是了!你这模样确实是动了春心!快,告诉阿兄,是哪家郎君?!”

何苏木怒瞪了他一眼,可眸间依旧潋滟,双颦仙媚,香雪凝梢。

少女不知自己羞涩动人,只道:“那你先告诉我,如何断定自己真属意一人?”

何景源认真地沉吟一阵,也不再揶揄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你可想他过得好,过得如意顺畅?”

何苏木低头想了想,面色沉重地微微点了点头,可又即刻拼命摇头。

“你这是何意?到底想还是不想?”何景源皱眉不满道。

何苏木咬唇,认真道:“自然是想他过得舒坦,但又不愿他真的比我过得舒坦,他若是没有我,还能过得如此自在,那我对他来说又是什么?”

何景源一怔,随即又含笑着问:“那你瞧着他与旁人亲热,你可会不满,恨不得将那人收拾一顿?”

何苏木再一次陷入深思。

从前刘子昇在她面前,故作冷漠,不知驳了她多少回面子,可她却听闻他在府中与旧部谈笑风生,她确实是心生不满,不仅如此,她还极想将那些所谓的旧部一一调到边关去。

看你们还如何夜夜笙歌!

念及此,她捂着小嘴,大惊道:“阿兄,我这般莫不是善妒?!”

从小她便时常读到史册中记载,吕雉将戚夫人制成人彘,陈阿娇行巫蛊之术争宠……因而在她为司马捷立后时,第一考虑便是“立贤”。

没想到啊,她有一日也会变成自己避之不及的善妒女子。

“那倒不至于。”何景源撇了撇嘴,“若是不妒,心若止水,那才不正常,你属意他,自然希望他心中只存你一人,难不成你还要大方地将他拱手让人?”

何景源笑容更甚,想为不通此事的妹妹指点一二,便又道:“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得他同样的欢喜,自然不能一妒到底,多少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何苏木抬了抬眼眸,香靥凝羞。

随之,柳腰身也自信地挺了挺,觉得他阿兄极为切中要领,忙扯着他的宽袖问:“那该如何?”

“徐徐图之……”

何景源凤眼生琥珀。

何苏木又咬了咬唇,方显眸光的忧色。

如今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才不是含羞闺阁的高门女郎,也不想空持颗矜持心,只等着对方挑明心意。再世为人,若是她欢喜的人,她必须奋翼,主动追求!空手换不回千金宝,这个道理她自然很懂。

再来,前世的崔训已然摔了个大跟头,吃了极大的亏,今生再如何,也不能在同一人面前失足两次。

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她不是崔训了,她是何苏木,司马凝点明刘子昇心中爱慕之人是崔训,而并非是他如今明面上的表妹。

她该直接扑到他面前,抹一把辛酸泪,说她是崔仲允吗?

不。先不说他是否相信这样的荒唐话,即便信了,她也承认自己是崔训,又要面临家族的种种利益,那二人的感情中间又得横出不少障碍,这并非她的初心。

于是,她舔着一张不怀好意的脸问:“阿兄,快教我如何图之!”

何景源长长地“唔”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既要对他全心全意的好,让他在享受这般好意时完全沉溺,而后你便可立刻脱身,让他张皇失措且怅然若失之时顿悟——他这辈子离你不得!”

何苏木恍然大悟,惊呼:“这般若即若离,莫不是要使欲擒故纵的诡计?!”

何景源又瞥了一眼尚不懂情爱的妹妹,“男女的欢爱追求,有来有往,岂是阴诡之计,是情趣罢了。”

何苏木呆呆地点了点头,认可道:“阿兄,你这般明智,不去任军师,当真可惜了,我瞧着男女之事同那两军作战很是相似,一个攻,一个守,不过是看哪方先缴械投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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