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133)
何景源蹙眉:“亏她还自诩风雅,合流合流,大有‘同流合污’之意!粗鄙不堪!”
一旁赤色劲装的女子翻了个白眼道:“粗鄙之人自然只能读出粗鄙之意,你怎么不说这是取他二人之姓命名的?如此两姓之好,我看很有情趣!”
何景源咬咬牙,斜了她一眼:“长公主殿下不在朝中摄政,来江州凑什么热闹。”
司马凝冷笑道:“本宫回朝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大理寺晦气!”
何景源气笑了:“下官等着。”
“你俩门神一样堵在外头干甚呢,赶走我好些客人!”何苏木头疼地捏眉心,走到门口朝他二人招招手,“进来啊。”
一楼主厅稍显空荡,只门口一个迎客的柜台,厅中几张空置的案台供人临时喝茶休憩,其余三面墙竟是满满一墙的书,可谓壮观。
正对门的那面墙前摆了个竹梯,竹梯上端的平台上一个男子背身坐着在理书。
何景源瞠目结舌,指了指他,不敢开口。
司马凝也是眼皮在跳。
昔日拿刀射箭的将军竟就沦落至此,成了个店小二都不如的伙计了。
“下来吧。”何苏木在竹梯下面拍了拍阶,仰头笑道,“我又不打算挣钱,你那么勤快干甚?”
刘子昇低头看了她一眼,将最后一本书按书名排序理上架,从几人高的梯上纵身一跃,眨眼间就跳到她身前。
何景源看呆了:“好家伙,如今书斋伙计还要求文武双全呢。”
刘子昇捏了捏何苏木的鼻子,宠溺笑道:“不挣钱也不要亏钱,你既请我帮你打理店,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败了它。”
何掌柜完全没有经商头脑,仿佛只为广结天下有学之士,与他们喝喝茶聊聊书,然而她的伙计绝不敢苟同她这般败家似的经营模式,在二楼开设一厅供他们高谈阔论,在三楼又设雅间供人安静读书,来客不仅要以时常付费,每壶茶水都还要另算钱。
用何掌柜的话来说,此伙计乃财迷一枚,被金子蒙了心。
众书友道:“非也,非也,刘郎君是被女掌柜蒙了心。”
四人同上三楼雅间,在“荆州厅”坐下。
何苏木见阿凝早来了几日,便问:“你朝中无事么?”
司马凝喝了半杯茶,方摆摆手道:“近日阿玥……圣上越来越上道了,同那些老臣周旋,他可一点也不逊于当年的训姐。”
说着,她偷偷觑了眼刘子昇,又道:“许是他吃过苦,常哀民之多艰,这一年减免徭役,又广弛山泽之禁,万事都以民为重,民间可都称他为‘人君’。再过几月朝中又会设文武举,广纳天下人才入建康,到时候就更没有我什么事情了。”
何苏木笑着点点头:“到时候你要无事干,来江州找我……”
不等她说完,刘子昇用一块枣泥糕堵住了她的嘴,随即十分克制地冲司马凝一笑:“你要闲着,可以去淮水练练兵。”
“……”
司马凝也近乎虚情假意地笑了笑道:“你如今既不是镇北侯,也不是大将军,管我去不去练兵呢。”
刘子昇颇为无奈道:“是啊,我现在的身份就只是她夫君,左右只能管她一人罢了。”
“……”
何苏木从这话里听出些一落千丈的失意感,以为他还不舍昔日的光环,忙攀住他的手臂,表现得分外珍惜:“你虽只是我夫君,可我定会比旁人百倍千倍地心疼你、爱重你。”
刘子昇身子挺得更直,朝司马凝递去得意的眼色。
司马凝保持一张假笑的脸,连何景源都有点同情她了。
于是,他拿扇子敲了敲妹妹的茶碗壁,咳了两声道:“端重些,还有五日成婚,你且再忍忍。”
何苏木嘴上虽说“好”“知道了”,可手上并没有要“端重”的意思,依旧粘在刘子昇身上。
何景源无奈地看看窗外,又看看屋内,与司马凝到处瞎转的目光撞在一起,面色突然窘迫起来。
司马凝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听说你前些日子找人学剑呢?”
何景源难得没呛她,点头道:“学了几月。”
司马凝认真道:“你那些都是花招,真要跟人打起来,一招都挨不了。”
何景源刚好看的脸色顿时一沉,险些要气歪了嘴,却又听她道:“回京之后,你散衙了到我府里来,我教你几招,准比你那花架子好使。”
何景源一怔:“……好。”
何苏木奇怪,这二人何时这般融洽了?她同刘子昇大眼瞪小眼,刘子昇倏尔一笑,将她扯出门。
她靠在门外的墙上,听里头大谈特谈如何出剑稳准狠,更觉稀奇古怪。
刘子昇拿指尖挑了挑她的下巴,笑道:“这样不挺好的么,我可不愿他们时时刻刻都来扰我们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