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恶毒(19)
白日里她借口指挥彩礼摆放,让小厮们将一些结实的箱子都堆在了靠通风口的这堵墙。
楚柔一边踩着箱顶往下跳,一边得意地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她打开火折子吹燃,轻手轻脚在库房里翻腾。
不愧是聘金箱,连箱子外面都有黄金雕刻的貔貅装饰,火苗照过,两只不知道镶嵌了什么宝石的貔貅眼睛闪亮亮的,楚柔一下子便发现了。
箱子没有上锁,确如小桃所说,里面存放了一沓地契。地契上并没有价格,楚柔赶时间,随便挑了两张字数最多,纸上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地契收进怀里。
吹灭了折子,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她便借着从窗里撒进来了一点月光,手脚并用爬回到了箱顶。
跨出一条腿到墙外,翻身朝内,双手抓紧窗框,再将另一条搭在框边的腿慢慢往下够。
往下够……
“咦,奇怪,我的凳子呢?”
楚柔的手都快要吊在框上伸直了,脚尖却还没碰到凳子的边,她猜想估计是身子歪了,反正距离不高,索性直接跳到地上。
刚一落地,背后便传来阴恻恻的拍手声,还有一声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褒奖话:“我竟不知,我家柔儿还有这等厉害的轻功。”
楚柔脚跟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僵着笑脸,缓缓转过头……好家伙,一众家丁手持扫把锅铲擀面杖,整整齐齐站在楚家老爷身后。
没点一盏灯笼,那一双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似笑非笑的光,像飘在荒郊野地里的鬼火。
楚柔脑仁生疼,她扯扯嘴角,尴尬赔笑道:“爹,我……我只是好奇来瞧瞧。”
她看不清楚父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楚父浑厚的一句:“来人,送小姐回房休息。”
末了,还着重补充了一句:“把小桃带去书房,我要亲自审问。”
两个壮汉将楚柔“请”回了房间,随后像两座石狮子一样,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得,她这是被软禁了。
楚柔坐在床边不安地抖腿,指甲盖已经快被她咬秃了。小桃是个好同志,但不知道在老爷的淫威之下,究竟会招供多少。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楚柔却觉得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小桃被放了回来,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声音,楚柔关着门窗都能听到。
两个壮汉目送小桃进屋,反手就把屋门带上,连个伸头的机会都不给。小桃见了楚柔,哭得更厉害了:“小姐,唔唔唔……”
楚柔最怕女人哭,赶紧递了手帕过去:“我爹罚你了?”
小桃接过帕子,擦了两下脸,呜咽道:“没,没有。”
“那是他骂你了?”
小桃捂着脸摇摇头:“老爷非但没罚我骂我,反而还给我涨了月钱。”
楚柔摸不着头脑:“他平白无故给你涨月钱干什么?”
“因为……”小桃偷偷张开指缝,看了眼楚柔的表情,“因为我全招了。”
“……”
呦吼,完蛋。
楚柔被她气笑了:“那你哭什么,哭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是我害了小姐,老爷说,要罚小姐,直到婚礼前都不准出府门。老爷还说……”小桃吸吸鼻子。
“他还说了什么?”
“老爷还让小姐把两张地契还回去。”
得,全白瞎!
楚柔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向后倒在了床上。
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楚柔,并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她坐在书案前,脚下已经摞起了好几个纸团。手上脸上也沾了几个墨点,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楚柔还没忘戎坚告诉过她的话,颜慕安有钱,巨有钱!她现在就要写信,让颜慕安来送钱给她!
只是这信的开头,她修改了十几遍,十分愁人,既不能太直接,也不能太委婉。
多写几句吧,看起来像是她楚柔在求他颜慕安。明明是在帮他赎以后的老婆,做好事怎么能这么低三下四呢?
不成,不成。
单刀直入吧,楚柔又觉得像是在抢钱。毕竟两千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大概率这钱她以后也不会还了,不多说几句好话,人家颜慕安凭啥借钱给她?
不成,还是不成。
思来想去,还是在纸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窝成一团,丢在脚下。
楚柔的头发被揉得乱蓬蓬,她实在是想得烦了,干脆在雪白的宣纸上画了张两千两银票的草图,旁边模仿原主草棒一样的字写着——
“江湖救急,速来。”
就这样吧,爱送不送,不送拉倒。
楚柔破罐子破摔了,要是颜慕安不愿送钱来,就当是他和云柳没有提前相见的缘分。
唤来小桃,千叮咛万嘱咐道:“若是戎将军不在楚府门口,你就将此信送去将军府,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到颜慕安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