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尘魔化，手中的寒渊剑也染上了腾腾魔息，散发着血光。

谢冰尘道：“我也正有此意。”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

谢冰尘受到魔血砂加持，得了邪兽原本的一半力量，他觉得自己隐隐触碰到了更高位面的法则，只将埋在灵魂深处的法则一一甩出来，与邪兽对抗。

越是战至后面，谢冰尘便越是如鱼得水。

但邪兽也不是吃素的，又是狂风又是雷噼，齐齐往谢冰尘身上招唿过去。

但最终，却被谢冰尘持着寒渊剑给直接当头噼成了两半。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本尊才是最厉害的神明，你区区小儿——”话音未落，又是一剑，邪兽终于化成了一片黑烟，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三日黑夜，逐渐被白昼的光所取代。

黑暗终于撕裂，便有光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跑出。

没有人能插手这一场大战。

甚至不敢靠近流云宗百里之内。

晏观南头一个朝着寒冰洞府飞了过去，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就连一双手都在轻微抖动。

他看到了寒渊剑分身上爬满了裂纹，就像是上好的瓷器烧裂了似的，看得他心惊胆战，生怕它就会这么碎了。

寒冰洞府已经面目全非，险些被夷为平地。

非但如此，整个流云宗都受到重创，建筑坍塌，山头摧毁，就连矗立在门口的那块大石头，都断成了几截儿。

“主人，别慌。”系统213道：“谢冰尘还没死。”

“我他妈知道。”晏观南低吼道：“我知道！”

系统213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寒冰洞府一片狼藉。

只有那封印邪兽的深渊，依然深逾万丈。

晏观南来到这熟悉的地方，第一眼便看到双目紧闭躺在地上横尸的晏如玉。

晏观南愣了一下，冲过去在晏如玉身上摸了几把。

倒是没有遭受什么重创，只是灵气耗尽，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他找遍了整个山头，方才在一棵尚且完好的参天大树下，看到了靠在上面垂眸不语的谢冰尘。

他看到那身白色的衣服，已经染成了血色。

晏观南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师弟。”晏观南冲过去，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抓起谢冰尘那只流着血的手。

他不敢动他，因为这个人全身都是伤口。

片刻之后，谢冰尘回应了一声：“师兄，你回来了。”

晏观南偷偷抹了把眼泪，说：“你怎么样啊？”

谢冰尘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沫。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眸盯着晏观南，他脸上已经爬满了红色的魔纹，这种魔化的象征，就连遮都遮不住。

晏观南心里一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是死不了，就是该走了。”谢冰尘原本玉润珠圆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沙哑，他说：“我这幅模样，留下来，便是让师兄和师父为难。”

晏观南也没想到，这辈子的最后，谢冰尘依然走上了和上辈子一样的老路。

魔化、入魔、成为魔主。

但两辈子终究是截然不同。

一个灭世，一个救世，同一个人，两种道路。

而这中间的岔道，全在于他。

晏观南眼眶酸涩无比，他抬起手，轻轻托起了谢冰尘那妖异非人的脸，道：“即便是走，也总得带着师兄一起。”

谢冰尘扯了一下嘴角，轻声道：“师兄，不必如此费力了，我经脉逆流，倒行逆施，又吞噬了魔血砂，纵然现在还活着，实则已经五脏俱焚，肝胆俱碎了，我活不了太久，也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后的样子。”

晏观南说我不要，我就是要看到各个样子的你。

晏观南心痛难耐，像是被刀子割着似的，他这时候忍不住想，上辈子他临终之时，谢星洲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难过？还有在联邦他临死之前，还通过光脑接了谢峤打给他的最后一通视频通话。

他距离虫族女皇太近，身边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强烈的轰鸣，他根本听不到谢峤究竟在那边说了些什么。

但他最后一眼，看到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谢峤，怔怔地望着他，像是哭了，眼眸之中是数不尽的哀伤和绝望。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晏观南却分辨不出那是在说什么。

他心如刀割。

晏观南望着谢冰尘，说：“师弟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丑的，其实你这样，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谢冰尘牵动着唇角笑了一下，说：“师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耍流氓。”

晏观南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说：“我师弟是个大美人，怎样都好看，你自己诱惑人，还怪别人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