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霁月光风(139)
更不用说大启是这么一个注重嫡庶,甚至已经到了有些过分的朝代。
小妾告嫡子,惩罚肯定是要翻倍的,至于翻几倍,那就要看当堂审判的大人到底有多讨厌这种情况了。
很多状告的人有可能都耐不过这些先头的刑罚就去了。
而大启曾经流行过一个特别操蛋迷信的说法——如果这个状告的人没能挨得住刑罚,那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他这样冤枉别人,当场收走了他。
这种说法当然是不对的,愚昧又无知,也因此才会被朝廷大力整治,力图再不让民间出现这样的牵强附会与冤假错案。
但是司徒老将军的小妾不知道啊。
她与司徒夫人一样,都是深宅妇人,甚至还不如司徒夫人,她自从被司徒老将军收入房中,除了上香祈福,几乎就再没有离开过府上。没嫁人前学的是风花雪月与勾引人的本事,嫁人后整天琢磨的也是如何宅斗争宠生孩子。这样的她,思想很可能留在在十年前,甚至是二十年前。
有“好心人”私下告诉她,一旦她接受了这些惩罚,异姓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搞死她,根本不给司徒老将军发挥的余地后,她便毫不犹豫的信以为真,被吓得肝胆俱裂,什么勇气都没有了。
以小妾满脑子的宅斗经验来说,嫡子与她们确实是天然的对立阶层,恨不能除之后快的那种,司徒器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在雍畿府尹再次出面,表示要开始当堂审理她状告异姓王一案时,小妾直接翻供了,她对府尹说她不是自己要告,是替自己的儿子来告。
这小妾之所以得宠,除了长相美艳动人,还有个原因就她给司徒老将军生了个庶子,今年才五岁。
“大人明鉴啊 ,是妾的儿子十郎,实在是看不得嫡亲兄长这般虐待父亲,才想要来请您做主的呀。”
这小妾是个没多少文化见识的,根本不懂大启的法律,但她又有那么一点骨子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觉得既然不能民告官、仆告主,那就让自己的儿子来告嘛!她儿子虽然也还没有品级,但他是司徒老将军的儿子,异姓王司徒器的亲弟弟啊。
而且,孩子才五岁,雍畿府尹能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什么呢?
说不定经此一役,还能让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在京中博得一个纯孝的好名声,真是一举数得。这样的好办法,她怎么早没有想到呢?一开始就应该用儿子的名义来告的!
小妾不知道的是,这正是雍畿府尹想看到的局面。
“庶告嫡,加一等,念其年幼,恐伤根基,便由你这个当姨娘的来顶替吧。”大启确实有照顾老弱的传统,一般也就是让青壮来替。
小妾听后面容变颜变色,吓得只会摇头,不不不,她不要替,她不要替:“我一定会死的。”
小妾笃信“好心人”的告知,这雍畿府尹是公子和的至交好友,而公子和又与司徒兄弟交好,有公子和从中说情,雍畿府尹肯定是偏向司徒器,想要息事宁人的。而平事的最好办法,自然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也就是让她彻底闭嘴。
她还不想死!
于是,已经改了一次口的小妾,当着所有来看热闹的百姓的面,很自然而然的再一次改了口。
这一回她半真半假的说出了一些实话。
不是她来告,也不是她替儿子告,是司徒老将军让她来告的。
没和司徒老将军商量,小妾就把这老东西卖了个干干净净。她当时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有思考能力了,既不想自己死,也不想儿子遭罪,那自然就只能顺应本能,供出真正有问题的那个了。
至于她扯出了司徒老将军,回去之后司徒老将军能不能放过她,那就要看她后面的本事了。小妾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十分自信的,觉得将军那么宠她,哪怕真的生气,也早晚能哄他回头。
“你这不断在变的说辞,教本官如何信任于你?”雍畿府尹摸了摸黑色的胡须,面容凝重,心中却轻快不已,一切都按照他们所期待的发生了,他终于不用担心愁到头秃了,“况且依你之言,老将军卧病在床,到最后还是得有人来代替啊。”
“啊?”小妾傻眼了。
“老将军是一品大将军没错,可异姓王是超品。”雍畿府尹提醒道。归根结底,还是下官状告上官,也是要先受罚的。只是惩罚会轻一些而已。
“将军根本没……不,他已经好了,将军已经好了!”小妾活在会被生生打死的恐惧里,为了自保,把司徒老将军卖了个彻底。
“哦?”雍畿府尹等的就是她口不择言的这句话,“这么快?”
所有的围观百姓也自认为已经听懂了,发出了嘲讽的哄笑。还真以为是异姓王打坏了自己的爹,没想到是在装病,那这个伤到底是不是异姓王打的,也就两说了啊。之前他们就觉得奇怪了,好好的异姓王为什么要打自己的爹?根本说不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