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记(335)
想到这,阿素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剩下两样东西她依旧毫无头绪。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决定先从取剑入手,筹谋布置了一番,唤青窈备车出行。
******
再次回到兴道坊的时候已是宵禁,这会阿耶阿娘皆被她传召入宫,安置在宣徵殿中,让她得以趁空取剑。来的路上阿素已想清楚了,若是元剑雪知道实情,必定会拦她,所以她着意不许王府的罗长史通传,而是悄悄唤了安泰的侍女萦黛,将家中的那柄龙胁宝剑取出。
这事办得很顺利,回宫的路上,阿素抱着长剑,抚着上面自己给阿兄打的剑穗怔怔想,说实话她没送过李容渊什么东西,唯一络子还是比照这个剑穗敷衍打的,连他给她的东西也不曾好好收着,譬如这一世李容渊留下的那只银壶,当时她还嫌弃得很,转手便让琥珀典卖了。
若她真的不在了,想找件他送的东西带走,也是不易……
忽然间,阿素打了个激灵,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当年她刚从冰湖中苏醒,李容渊留给她那只银壶,可不是正是从高昌带回来的,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努力回忆那银壶的样子,阿素依稀记得上面有奔马踏着莲花。而火焰莲花正是祆教常用的纹饰,那竟极有可能便是无名祆祠中的东西。
在车内几乎要跳起来,阿素急命牛车掉头,向丰乐坊的魏王府邸驶去。
若未记错,当年那个银壶她原本叫琥珀绞了当碎银卖钱,谁料琥珀竟整个当了,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被李容渊赎回来,又叫她在朱雀那儿发现了,如今正收在他们原先住的宅子里。
这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阿素不由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牛车到了丰乐坊时已是后半夜了,阿素急匆匆地叩门,是朱雀来应。
自李容渊登基,她并未入宫,而是留在原先的魏王府中收拾清点。
因李容渊的病势是瞒着人的,朱雀也不知晓,这会见阿素竟不顾宵禁回来了,惊道:“皇后娘娘?”
阿素也顾不得别的,匆忙道:“女史可还记得,当年我有只箱子,压在床底下的,如今在何处。”
见她急切不已,朱雀压着不安道:“娘娘的东西还在房里,陛下说……”
阿素闻言一路快步,到了她住了多年的那间屋子,不管不顾地爬到榻下,用力拖出一个箱子,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并不见那只银壶的影子。
巨大的失望攫住了她的心,阿素沉声道:“这里面的东西呢?”
朱雀不知少的是什么,心下一紧,预感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安慰她道:“娘娘莫急,是丢了什么东西?想想是不是收在别处了。”
阿素怎能不急,她是真的将那银壶藏在这箱子里,怎么如今竟不见了?
心情大起大落,阿素捂着胸口几乎站不住,却听朱雀奇道:“这东西怎么在这?”
说着她捧着个黑黢黢的东西起身,阿素凝神一瞧,正是她要的那只银壶,经久磨砺,早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想来当时她太匆忙,没放好便合了箱盖,致使此物滚落床底。
迫切地接过银壶,阿素用帔子将将它擦得亮起来,望着上面的火焰莲花,抹了把脸道:“可真是太好了。”
见她神情异样,朱雀忍不住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阿素的眸色暗了暗,摇头道:“我不能说。”
她不愿骗朱雀,也不忍她伤心。
见她低着头,似乎心情极悲,朱雀的忧虑到了极点,阿素无法与她解释,只问道:“你可知九哥哥以往去高昌,身边曾带着什么人?
朱雀想了想道:“陛下只在送母归葬时去过一次高昌,因先帝的忌讳,并未大张旗鼓,而是一骑独行。”
这结果实是在阿素意料之内,其实她心里明白,李容渊去到那无名祆祠许愿,也是前世她死之后的事,在这一世根本就还没有发生,她想找这么个人,不过是痴望而已。
但就在阿素愁苦困顿的时候,朱雀却道:“不过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
她的语气很郑重,阿素讶异道:“怎么?”
朱雀道:“若娘娘想知道陛下在高昌时的事,不如去问姜远之,听陛下说,他们便是在高昌结识的。”
阿素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一时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姜远之便是她要找的人。
事不宜迟,阿素回宫便以李容渊的名义下了道旨,宣姜远之进宫。
因为阿素并不知道,此前李容渊是如何同姜远之交代的,对于她这个身份不明却手腕非凡的所谓表兄,阿素心中是犹疑和忌惮的。若今日深夜贸然前去,恐被他看出端倪,起了异心便不好了,倒不如将人宣进宫后扣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