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画家(702)
沈墨闲散的缀在几步外,拍了许多华婕弯腰下蹲,好奇的东张西望的照片。
转了四十多分钟后,两个人被内蒙高原晌午的太阳照的垂头丧气的跑回来。
吉普车里热的像烤箱,他们敞着车门,坐在树荫下老大爷乘凉的木凳子上。
华婕掏出画材,打稿开画,一坐就是2个小时。
并不很工整的房舍,堆在房侧墙根的一摞一摞木柴,脏破的木栅栏内侧放着的鸡食鸭食盆。
门前蹲着的土狗,在院子里瞎逛的鸭子、鸡和鹅,房舍后高树枝杈上立着的麻雀。
画面最前,是坐在院子外大树下相对坐着整理食材的父女,中景是她们身后的小院和房舍,远景是一片农田和远处狂野,起伏的原野尽头有奚落的树林,再向东是若隐若现的连绵山脉,向西是偶有一片树木和河流穿过的无际草原。
北方的天很高很高,在城市里时还不觉得,走出来才发现从草原上吹来的风不小。
大朵大朵的厚实白云在天际滑行,它们遮住大片阳光,使得远处草原一片斑驳云影,有的地方是明晃晃的浅绿,有的地方却是浓沉的深绿——
而这片深绿还在梭行,不断移动变化,让旷向天际的草原多了一丝奇趣。
华婕的画上,着重描绘了远景的光影。
草原上的光影,树林间的光影,远山处的光影,河道上的光影,田地上的光影。
它将近景和中景都略画了,远景却画的细腻而丰富。
阳光为大地洒上浅金光芒,不同的地貌和起伏折射了不同的光影,配上华婕本就擅长的色彩运用,当这幅画逐渐完成时,别人放眼望去就是绿,她的水彩画上却是清透而斑斓的。
就好像,华婕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颜色。
摘完豆角的大妈站在画后,赞叹道:
“哎呀妈呀,俺们天天在这儿片呆着,也没看出来这里居然这么漂亮。”
另一位更年长些的女人一边摇头一边嚷嚷道:
“这看着吧……就是俺们这儿。
“但我看着,又不是俺们这儿。
“太好看了,太漂亮了!”
华婕收笔时,盯着自己的画望了好久。
这幅画下笔时,她没有想过它能卖多少钱,能否得到别人的认可。
也没有太多关于艺术性的思考,甚至无思无想。
她就只是觉得美,觉得想画。
于是线条有了生命,流淌在纸张上,于是色彩有了主张,铺盖在线条之间。
这幅画就这样完成了,纯粹的只是享受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受到的内容,如实呈现。
专注的享受一根一根线条的生长,和一笔一笔色彩的堆叠与变化。
望着颜料在水中晕染,看着原本的画面因为叠色而变得丰富,变得奇趣横生……
她找到了那种完全舒展的放松,抛开理性,纯感性的与纸张、与画笔、与色彩、与视觉交谈。
然后完成了这样一幅纯粹的风景画。
当完成的这一刻,华婕才开始用理性的目光去审视它。
近景农作的人、中景人类的房舍,都透着淳朴和乡野谐趣,但放置在整幅画中,它们就像沈墨带着她逃离的那座城市般,被抛开,被忽略。
而那片遥远的山野草原,那细腻多姿的大自然,才是整幅画的视觉中心。
它们就像是自由和无忧无虑的象征,抛开所有压力,她正朝着最纯粹的放松和自由狂奔。
那种迎面而来的开阔里,仿佛也透着自然的芬芳,洗涤掉充满烦扰的城市带给人的压力,只剩轻飘飘的灵魂,在田野上奔跑,在云朵间游翔。
轻轻抚摸画面远处从云隙里射出的光,她轻轻喟叹,内心出奇的平静。
流浪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
……
太阳开始偏斜坠落时,沈墨和华婕准备离开。
大娘硬塞了4个西红柿,2根黄瓜,都洗的透亮,一嗅之下满满蔬菜清香。
啃着酸甜多汁的西红柿,华婕又坐上车。
上午时他们还能看见村庄,这会儿却只剩山野和草原。
最后,沈墨将车停在土路和小树林边,支好帐篷后,两人坐在帐篷前的小马扎上,沉默的望着西边。
欢欢伏在华婕脚边,乖乖摇着尾巴,也向西张望。
橙红色的太阳逐渐向草原尽头的地平线挪爬,将云朵染成彩色,金黄、橙色、粉色、红色、紫色……
一层层的染向地平线,在深紫色的地平线下,仍是逐层彩染:紫色、红色、粉色……
这片辽阔的草原,像一条厚实的铺向天际的绚烂地毯。
这条地毯太大了,无边无际,披盖它的,一定是位上古巨人。
四野只有鸟叫虫鸣,没有一点点人类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