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是个徒管严(36)
屋外忽然起了风,吹开了窗,吹灭了烛。
冰冷的雪飘进屋子,落在焰红俏尚残余温的脸颊上,一瞬融成水滴,似是一滴泪缓缓滑落。
焰眉就这样坐在黑暗里,忘了点烛,也忘了流泪。
她浑身冰冷地坐在地上,呆若木鸡,无喜无悲……
第二日,焰眉忙着操办焰红俏的丧事,而雪念一直在狐族长老院商议两族议和事宜,是以两人没有碰面。
第三日,焰眉送走了焰阿公,独自一人去了不冻湖。
辞寒峰的初雪来的比往年早,湖面一如往年,没有结冰,光滑如镜。
天空阴沉,不断有雪花飘落,与湖水融为一体。
远山一片茫茫雪白,焰眉突然忆起雪狼谷一望无际的梅林。
他们被困在玄阴洞时,雪念对她说过,那片梅林每年春天都会结出很多梅果。
他说,等到来年春天梅树结果就带她去采摘。
她望着雪狼谷的方向,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那有些陈旧的骨哨,放在手中反复摩挲着。
猎猎寒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脸色有些发白,随手紧了紧自己的裘袄。
“娘,眉儿这一生从未见过梅果,但这一次,眉儿就要见到了。可是红姨说,这梅果有毒,眉儿不能吃。”
焰眉苦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泪,她伸手摸了脸,泪却越流越凶。
“娘,眉儿此生别无所求,唯有这梅果……眉儿想让它平安长久,即使它有毒,即使……眉儿这辈子都吃不到。”
“娘也希望梅果好好的,对吗?”
她痴痴望着不冻湖,自说自话。
可是没有回应,连回音也没有。
她有些失望,垂下头,转身离开。
***
雪念合上狐族送来的议案,揉揉发疼的眉心,唤来了雪女。
他问焰眉何在,雪女却沉默不言。
“把焰寒叫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突然惴惴不安起来。而此时,焰寒却正巧推门而入。
她手中拿着刚刚熬好的药,递给了雪女。
雪女看了焰寒一眼,将药呈上,退了出去。
焰寒却没有走。她脸色有些发白,头垂得很低,藏在袖中手微微的发抖。
“焰眉呢?”雪念寒声问。
“请王上先将药喝了。”焰寒答非所问。
他以为,焰眉还是因为焰寒的事情不愿见他。
他有些为自己的迟疑和不敢面对她而懊恼。其实那件事,他可以解释。
他当时求药心切,因着自己救过焰寒的恩情,利用她查到了焰眉是异瞳火狐之事。
随后他命焰寒接近她,盯着她。
因焰正清狡诈,他并不放心。
遂又以焰麟的身份接近她。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事……
她本来只是他的猎物,他赖以救命的药引。
他戏弄她,利用她,甚至羞辱她。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终有一天,这个药引却成了他的命。
他越想越急躁,挥手要将那碗药打翻,却被焰寒制止。
“王上!臣……这里有焰眉的信。这药,您看完再摔不迟。”
信?
雪念挑眉,伸手将那信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若不食此药,你我二人勿再相见。”
雪念冷吭一声,唇角却无意识地勾起。“她真是本事了!还敢威胁本王?”
他说罢,端起那苦涩的药汤,咕噜噜地几口灌下。
若是平时,焰寒定会偷笑,可此刻,她却笑不出来。
“说吧,她在哪?本王现在去找她。”
雪念心情突然变好,将药碗扔给焰寒,漫不经心地问。
焰寒顿了顿,端着药碗的手抖了抖。
终于又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雪念有些惊讶,随即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喜悦又化作了泡影。
不知为何,他不敢拆开那封信。
他抬头盯着焰寒,目中如有万千利剑寒芒:“说!她在哪?”
焰寒跪倒在地,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她,她在玄阴洞。”
玄阴洞?她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
雪念心中愈发不安,紧紧捏着手中的信,抬步赶往玄阴洞。
玄阴洞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冰棺,里面躺着的女子姿容绝艳,神色安详。
她一身素白长裙,安静得仿佛一株沉睡的雪莲。
她左胸口处被血浸透,刺目的鲜红,她双手交叠在腹部,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是雪刃。
雪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站在洞口,双脚像灌了铅,竟再也挪不动一步。
第19章 念雪
“王上,进去看看她吧。”焰寒跟在他的身后,含泪道。
“本王不看,那不是她!你来说!她这次又在耍什么把戏?”
雪念突然转身,紧紧抓住焰寒的手臂,极力压制着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