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宫沙(439)
听着邵楠枫的絮絮叨叨,邵韵宅不知不觉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回程的路上天色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逐渐明亮。
邵韵宅挂掉了邵楠枫的电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随手把玉佩出了窗外。
海棠再开依旧茂盛。
“喵~~~”几只小猫从海棠林中蹿出。
祁祯樾眸光一柔,邵欢欢何时生了这么一窝小猫。
“父王,上次儿臣同你说的,您可愿给儿臣一个办法?反正都和风离胥和离了。”止安进来看着坐在秋千上的祁祯樾。
“嗯……”祁祯樾看着一张几乎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慢慢地道:“今后,别跟你母后一样。想着走,这样不好。”他手里捏着的是血色玉佩,当年不知为何,是这枚玉佩在自己身边。
止安一愣,而后坐在草地上仰视他。“父王,母后都走了快十八年吧?你念叨了十八年,就累么。”他看着他父王满头的白发和苍老的容颜不禁有些心疼。
祁祯樾一笑,浑浊的眼中好像有光,“想她啊,忘不了。”
“父王……”止安伸手捋了捋他的白发。他们的父王,自从母后走之后便终日恍恍惚惚的。他从很小便明白,人活在世终有一散,早晚而已。“父王,前些日子诺梨姑姑说,我们这一茬最小的合一也成婚了,问过父王的身子,让你别不吃药。”
祁祯樾深深地看着他,“止安,给父王折一枝海棠花吧。”止安闻言,一跃上树,给他折了一只海棠。
他捏在手中,像邵韵宅一样,看着天际。“安儿,你想不想你母后啊?”
止安愣了一下,而后道:“她走了快二十年了,我习惯了。”我就算想,又能如何。
祁祯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父王,我去把若瓷叫来,你来说她。”怕他再多想,止安起身离开了海棠林。
祁祯樾看着他走远,长长叹了口气。
刻骨铭心,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天边的光越来越亮,突然从海棠林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少女。
她头上随意绾了一个发髻,穿着一件纯白流云广袖裙,一双美眸清澈灵动带着盈盈笑意,“嘿老公,你不知道我也喜欢荡秋千么。”
祁祯樾看着她,止不住地扬起嘴角,“那,你来坐?”他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
“不了。”她摇摇头。祁祯樾把手中的海棠花枝递给她,她更是高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说罢,她朝祁祯樾伸出了手。
玉佩掉在了地上,他没去捡。
“皇上——皇上——”
“皇上殡天了!”
“皇上殡天了!”
耳畔的声音很吵。
“他们在喊谁?”她问祁祯樾。
祁祯樾摇头,“不知道。”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牵上她的小手。
就这么任她牵着走,他不知要去哪儿。
但他知道,一定是个他喜欢的地方。
交警站直逆着灯光,邵韵宅看不清他的脸。
“知不知道随手把东西丢出窗外这个行为多危险?”
邵韵宅低头,“我错了。警察叔叔你帮我扔了吧……”
“不是,你这个小姑娘扔的还是……这是个文物吧?”交警问。
“爱啥啥。”邵韵宅蹲在路边骂着今天太衰了。
“这是你的单子,签名,然后把罚款交了。”交警递给她一张单子,指指她要签名的地方。“签真名,留电话。”
邵韵宅撇着嘴签名,不经意间瞥见了执行交警的姓名。
——祁祯樾。
“!?”
她吓得笔都掉了。
“你这个姑娘,咋还摔笔呢?”交警蹲下去捡笔,“哎?你笑什么?”
她看清了交警的脸。止不住地笑。
“这东西你真不要了?”他问邵韵宅。
邵韵宅摆摆手上了车,“不要了。作者我操你妈。”说罢一脚油门,车子带着一阵烟尘。
“哎——”同事拍了一下祁祯樾的肩膀,“不就扔个垃圾吗,你至于还填单子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得了吧,她长得不好看啊,这个套路你留着骗美女吧……”同事笑他。
他手里捏着玉佩,一直看着车灯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