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146)
看多了朝廷争斗,从他们的话语里,霍权很快得出结论,得出个结论,先皇在时,两家偷盗官银是攀附皇子,哪晓得支持的皇子皆于皇位无缘,新皇即位,则是为下一场夺嫡做准备了,毕竟叶陆两家各出了妃嫔,生下儿子后将来势必要争夺皇位的。
霍权告诉秦源这个事实时,秦源一脸不可思议,“就为了那个位置不惜以权谋私,不顾边关众多将士的死活?”
父亲带着将士与敌国交战,最后弹尽粮绝而亡,死前最担心的仍是敌人攻占南境百姓永无宁日,而千里之外的朝中大臣则想着如何利用自己职位收敛钱财,支持看中的皇子登上皇位。
秦源眼里泪光闪烁,“这就是文武百官的楷模,只因不上阵杀敌就罔顾人命...”
父亲死得何其冤枉。
霍权又想到了他爹,在坏人手底下谋事,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若不是聂凿给他条活路,恐怕也不得善终,“朝廷斗争素来如此,秦源,你好生守着边关,其他事情我给你做。”
冬青在城郊搜寻半个多时辰,将刺客全部抓捕,其中留了几个活口,据说闹着要见他。
彼时霍权和秦源在屋里静坐等消息,听了冬青的话后,隐隐猜到那人是谁了。
冬青还掏出个骰子来。
骰子是他在聂府见过的,霍权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许久,最后,叹气道,“送回京城交由皇上发落吧。”
秦源,“聂凿,你啥事菩萨心肠了,那种人留着徒增祸害,杀了了事。”
“不想。”
秦源,“我来。”
“罢了,冬青还是你亲自动手吧。”
李恒,早就该死了,当他摁着自己的头去喂水里的鱼,扒了自己衣服在院里游泳...他就该死了。
冬青领命退下,霍权把骰子丢给秦源,秦源不感兴趣,随手扔出窗外,“矿山那边最迟天亮就有消息,聂凿,京里的事儿你应付得来吗?”
“嗯。”
“那我就回了?”
霍权看他,这一刻,心里没了惧意,“对不起。”
秦源怔住,继而明白什么事,脸色有些不自在,目光落到脖子处的红印上,愈发别扭,“这话该我说。”
霍权又点头。
秦源抬脚踢他,“坠崖后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话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秦源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我替边关将士说声谢谢...还有我...”
“应该的。”
“保重。”
“你也是。”
两日后,霍权押解众多人犯回京,队伍未至京城,兵部好些人就被抓了,接着是户部吏部,朝堂人心惶惶,百姓闭门不出,连续几日,街上都是冷面肃杀的官差,只有沉寂许久的御史台像过年似的热闹起来,御史们容光焕发喜笑颜开。
又过半月,当后宫两位娘娘被打入冷宫,叶阁老和陆老将军辞官回乡,捐赠家中所有财产的消息传开,满朝哗然。
两人年过半百,德高望重,此番来看,分明另有玄机。
别无其他,只因两人捐赠的家产悉数划入兵部,供边境将士军饷所用就用意颇深。
然而谁都不敢多问。
嘉祥帝励精图治,稳坐朝堂,谁敢质疑这位年轻帝王的决断?
春风和煦,细柳拂动的水池边,这位年轻帝王正拨弄着爱不释手的鱼竿,问起身边人数月以来的感受。
收敛无数钱财,经历无数次暗杀,回到京城是何感受?
身边人叹气,“活着真好。”
年轻帝王将鱼竿往前一甩,鱼钩咚的落入水里,“叶陆两家已有享不尽的富贵,为何要沾夺嫡之事?”
身边人又是一声叹息,“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皇帝...”
年轻帝王:“......”
霍权记得多年前聂凿与帝王的谈话,不知何时起,他拥有了聂凿全部的记忆,连杀他的女子也记起了身份,贤妃娘娘,这位深知秦源睚眦必报会找叶家报仇的娘娘,无意窥探到聂凿身份以此威胁,约聂凿去南山寺,威胁聂凿不成又借秦源名义杀了他的人。
霍权提醒,“皇上,后宫娘娘争斗牵扯到朝堂,你千万要保重。”
年轻帝王:“......”
论讽刺人,果然还是这位在行,年轻帝王正欲反驳两句,忽见鱼竿抖动,他欣喜地抓住鱼竿,往上一提,一只鱼挂在鱼钩上,左右摆动着尾巴,他微微勾唇,“爱卿,想做良臣还是奸臣?”
霍权想想,“能活命就好。”
有些名声,不是想洗就洗得掉的,如果做奸臣能为慰藉枉死的冤魂,做奸臣又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