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行修情了(220)
刺耳刮擦声响起,代斫陡然停滞空中。
只是片刻,苏斐然尚不及喘息,代斫再度袭来!
未至眼前,第二人影至!一路行来,敌人拥簇,寸步难行,她却身姿曼妙,步步杀人,待至面前,袖中细剑出鞘,弱如春柳,直奔代斫。
极细极轻之剑,与极阔极重之剑。
相交。
仍只是“叮”的一声,细弱之剑似微风拂过重石。却将重石狠狠击落尘埃,砸入泥土。
代斫挣扎欲起,剑势震荡,卷起尘埃弥漫,却在细弱剑身下死回天无力。许久,剑芒暗淡,归于沉寂。
晏素石抬手,细剑回归。代斫无力凌空,落入她细弱手中。她抚过代斫,面色沉肃,向苏斐然道声“失礼”,转向柳弱水时,目光陡的复杂。
柳弱水端坐轮椅,不知何时,膝上横剑。他抬眸对上晏素石目光,微微一笑,声中似融进万千心绪,却只化作一声:“师姐。”
晏素石目光微动,竟现水光。她蓦然转身,背对柳弱水,声线如常:“你回来了。”
柳弱水低头,抚过破邪剑身,轻声:“我回来了。”
自身后可见晏素石轻微颔首:“好。”
没有更多叙旧,晏素石大步离开,再入战团。
苏斐然目光落在地面,见复命两截,不语。
柳弱水滚动轮椅,俯身捡起复命,双手递来,轻问:“它是你的道吗?”
“它断了。”苏斐然接过复命,拂袖而去。再未看柳弱水一眼。
战斗仍在继续,再多言语只能舍下,投入这场厮杀。柳弱水的归来不能对战斗局势产生任何影响,所有人都抱着悲壮的心情,像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这一战,再败。
厅堂之上,所有人面带怆色。
晏素石声音冷静:“我已安排人手设置传送阵,前往合欢宗。门中库藏,能带者带,不能带者毁。”顿了顿:“铸剑池中剑悉数带走,铸剑池不能带走,由孙长老负责销毁。剑冢……留下。”
“剑冢中剑或可带走……”有人出言。
晏素石简短回答:“我自有安排。”
再无人言语。整个剑门山死气沉沉,却因为早有准备,故而动作迅疾,唯独许多人忍不住前往剑冢与铸剑池,最后拜别。
苏斐然绝无此种情怀,只是默然面对手中断剑。
她未想到,有一日阿黛竟会对她出手。当初谷先生提醒她小心身边人,她以为是四师姐,便未细想,可到头来,竟是阿黛。
她的剑!
在封印断裂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几乎失察,可就在她为代斫正式回归而激动时,代斫却给她重重一击。
封印封住的不只是代斫的气息,或者还有她的敌意。这敌意从何而来,或者与阿黛先前经历有关,可代斫现在晏素石手中,剑门事务繁忙,晏素石根本无暇顾及。苏斐然不能得到解答,便想到柳弱水。
她在柳弱水房门前站住。
不多时,轮椅声响,房门自内打开,柳弱水抬头,阳光温柔地落入他的眼眸。
苏斐然怔忡无言。
柳弱水轻唤:“斐然。”
苏斐然回神,走入房间,转身问:“终于到了可以坦白的时候吗?”
她曾多次试探柳弱水,柳弱水皆作不懂剑术不同剑法之貌,可为应对代斫,他抬手便是剑气,与晏素石一番对答,将再明白不过的答案放到台面。
柳弱水便是梦崖。
本在意料之中,可戳破真相后,苏斐然再见他,便觉得什么都不同了。
柳弱水低咳几声,关上房门,才看向她,却半晌无言。
两个人,一站一坐,相距几尺,似伸手便能触及,却谁都没有动。
许久,柳弱水恍然惊醒,手指轻点,将杯水送至苏斐然面前,说:“请。”
本不需要,可他送了,苏斐然便喝了,一口饮尽,像咽下所有情绪,杯子落下时轻轻磕碰,打破沉寂。苏斐然问:“你的腿?”
柳弱水未想到她以此开口,垂眸看了看,笑着摇头:“自那一剑,我丹田已废,重塑丹田时,所用药物伤及双腿。”
“所以做了玄修?”
“是。”
“可还能用剑?”苏斐然问。
柳弱水沉默片刻,忽而笑开:“未有一日忘却剑法。”
苏斐然的手指动了动。
“只……”柳弱水声音轻缓:“再不能比剑。”
手指微蜷。苏斐然点头:“如此。”
苏斐然站了会儿,又坐下,抓着杯子,不自觉便注入清水。
柳弱水开口:“韩道友遭贵身阁追杀,我出手搭救,却因故未能挽回,抱歉。”
苏斐然举杯动作一滞,扭头:“为何提他?”
柳弱水也愣,既而歉疚一笑:“是我失言。”他说,“我……我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