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傲天穿成白莲花(96)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知是在和谁较劲,一双眼都泛起了红。
他想要得到对方,得到这个全世界唯一一个毫不吝惜地将光明给予自己的人。
但片刻之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猛然直起上身,一把紧紧地将对方按进自己怀里,以一种几乎要将他按进自己胸腔、融入自己血骨的力气,将他紧紧按在怀里。
他抬起头,窗外清冷的月色正好照进他眼里。他眼里的情绪炽热汹涌,在方寸瞳仁之中沸腾着。
月色让那沸腾的情绪结了一层霜。
虔诚的信徒,仍旧不敢在黑暗之中玷污自己的神灵。
就算神看不到。
——
第二天清晨,凌霄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凌霄愣了愣,才看到窗外日头已然很高了。他反应了一瞬,才发现自己昨日看书,竟径自看得睡了过去,沉沉睡了一夜,一夜无梦。
凌霄很少有这样的经历。
他揉了揉眼,站起身来,便见秦将离已然将洗漱用的清水替他准备好了。
但凡修士,从不需要洗漱。只需一个轻飘飘的去尘诀,便可去除身上所有的尘土。
但是凌霄现在不行,他不能运转灵力。
他出身于修仙世家,自幼便学得是修道之人饮食起居那一套。他的长辈,便像是民间父母教导自己孩子净面洗手一般,将除尘诀教与他——
于是,从来没洗过脸的凌霄尊主木着脸坐在铜盆前,笨拙地挽起袖子,掬起一捧清水,刚洗第一下,便将两侧的鬓发打得透湿,显得有几分狼狈。
秦将离正站在一侧,在凌霄抬眼的那一瞬间,便精确地捕捉到了对方尴尬的情绪。
秦将离想来最是细致,在照顾师尊方面,也最是面面俱到。
下一刻,就在凌霄又要掬起一捧水的时候,一道除尘诀轻飘飘地从他弟子的那个方向飞出来,落在他的身上。
宛如清风掠过,又像是有一只有些违和、却极尽轻柔的手,划过自己的面颊。
凌霄的鬓发都干了。
他抬起头,便见秦将离正若无其事的在一侧收拾东西,见他看过来,便端正地点头行了个礼。
也不知怎的,凌霄的耳根像是被清晨的太阳光晒透了一般,有一点点发烫。
待秦将离收拾妥当,凌霄便带着他又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此时正值初冬。南方的气温高,纵是到了冬天也觉察不到冷,更何况是道家修士。但是越向北边,气温便越低。
修士是不怕冷的,毕竟体内有灵力运转,肉身又受到了洗练,早就不是肉体凡胎,来自外在的寒气无法侵袭他们的身体。
但凌霄虽洗练了肉身,但灵力被他自行封锁住了。
几日后,到达北邙山那日,周遭的严寒便更加严峻起来。
北邙山海拔极高,又在极寒的最北方,因此四季都被大雪覆盖着,温度极低。此时到了冬日,北邙山到了山风最大的季节,更是把刻骨的严寒往人骨头里吹。
纵是凌霄,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但是他从未依靠过外物御寒,咬牙忍一忍,便打算这么挨过去。结果到达北邙山的当天,他喝个热茶的功夫,秦将离便替凌霄买来了一套千年灵狐皮毛所制成的狐毛大氅。
那大氅虽并没有多厚,薄薄的一层,但却雍容极了,摸在手里尤其顺滑,落在指尖的触感柔软又有光泽,竟让人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凌霄便就是一个推拒的动作,手落在那大氅上,都生出了一瞬的迟疑,就连拒绝的话都顿了顿。
下一刻,秦将离便体贴地将那大氅拿了起来,小心又不失分寸地替他披在了肩上。
“师尊,北地严寒,便靠这个抵御一二吧。”秦将离说道。
“……多此一举了。”凌霄嘴硬。
秦将离并未多言,接着道:“师尊教训的是。”
但凌霄话虽这么说,却就这么一直披着这大氅,再没有说过拒绝的话。
他这一日一到北邙山,便已同人打听清楚了。他之前所要寻的那解药的方向,恰就是从北邙镇的那条路向山中行数十里边可到达。而就在他们到达北邙山这两天,北邙镇中的拍卖会恰好就要开始了。
凌霄还记得自己要给凌以筠买几颗九转培元丹回去。虽说凌以筠送给他的符箓又鸡肋又没用,但好歹也算些心意。
凌霄没多做犹豫,便打算这两日先去拍卖会上替凌以筠将那培元丹买回来,再进山寻找解药。
他这般告诉秦将离以后,秦将离便答应了下来。他们二人在客栈之中休整了一夜,便径直去了北邙镇的拍卖会。
这拍卖会是北方千余里内最大的拍卖会,甚至里头卖的许多东西在其他地方都买不着。就像是凌以筠想要的那九转培元丹,便就是在南方千金难求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