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林云浅感到身为人的无力。

他不知该怎么办，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除了任由外界的宰割，被外界随意带动，就什么都做不到。

卫葫看到卓琪瑞想要闭眼，他连忙推动卓琪瑞，“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卓琪瑞笑得很无力，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把卫葫身上的蝙蝠捏死。那只手却被卫葫捉住了。

卫葫泪如雨下，哇哇大哭。他哽咽着想要说话，脑子却一片空白。

在不舍中，卓琪瑞的手一点点无力垂下。

卫葫崩溃埋进卓琪瑞的怀里。

林云浅听到这不同刚才所有的哭声，明白了。

卓琪瑞走了。

心脏很疼。

和其他人死亡时的感受不一样，那是一种剐肉的疼。自己所喜欢的孩子受到不公待遇，他想为卓琪瑞找回公道。

但现在不行，他还得保护卫葫。

就在这时候，冷光一闪，卫葫的匕首捅进了卫葫的心脏。

林云浅没想到卫葫这么一个拖拖拉拉，连喝药都怕苦的人，会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倒下的那一刻，林云浅分明瞧见卫葫在说，抱歉。

抱歉在林云浅和卓琪瑞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卓琪瑞。

抱歉得到了林云浅的帮助之后，亲手丢弃自己的性命。

抱歉他和卓琪瑞修为不高，拖累了林云浅和慕楚寒。

他们就是两件累赘。

卓琪瑞走了，他这个累赘就更加累赘了。

与其林云浅保护他，为他们束手束脚，不如他亲手帮林云浅选择。没有了他，林云浅就是逃也能逃得更方便一些。

没有了卓琪瑞，他也不想活了。

卫葫从未想过卓琪瑞这会般重要，但只有离开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卓琪瑞乃是他生命中的或不可缺。

卫葫倒在卓琪瑞身上。蝙蝠闻到鲜血的味道，朝卫葫冲过去。那姿势，似曾相识。

生前，卓琪瑞舍命地抱着卫葫。

死后，终于轮到卫葫保护卓琪瑞。

林云浅崩溃了。他扫开那些蝙蝠，将卓琪瑞和卫葫的尸首装进储物袋里，不愿这些恶心的东西再吃他朋友的血肉。

林云浅曾认为生命都是平等的，三界众生都有活的价值。他知道人性总是徘徊在让自己生存得更好的贪欲边缘，他试图寻找从根源遏制贪婪的办法。

但这一刻，他做不到。

他也是自私的。他看不得自己所交心过的人，这般惨烈地死在自己的面前。

林云浅眼眶发红，握剑冲向梦血城城主。他已经不再想管什么补天石灵。此时此刻，他只想杀死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大胖子。

算起修为，林云浅比修者慕楚寒还要高那么一些。并且因为林云浅是青铜鼎灵，防御能力极高，不需要像慕楚寒那般束手束脚，费心思保护自己。

梦血城城主眼里已经盛满了贪婪，看到林云浅的奔来，他甚至张开双手，迫不及待就想要等林云浅的投怀送抱。

林云浅不管不顾地往前，剑尖直指梦血城城主的心脏。

然而梦血城城主只是看起来疯疯癫癫，并非毫无求生的意志。

肥胖的梦血城城主仍旧张开双手，可梦血城城主身后的数十双鬼手挡在梦血城城主的面前，十多双鬼手紧紧握住林云浅的剑。

那力量之强，林云浅无法再往前刺半分。

林云浅意识到眼前这个大胖子并非一个能够轻易击败的魔修。

林云浅弃了长剑，改用短刀。

梦血城城主身后的千只鬼手变换，手心处是眼睛的鬼手齐齐看向林云浅。下一刻，眼睛释放出电光，数十道电光汇聚在一起之后朝林云浅打去。

林云浅不想往后退，他干脆变回了青铜鼎，硬生生抗下这些雷电。

梦血城城主看到林云浅变成了青铜鼎的模样，脸色大变，崩溃地连连后退，“不，不是这样的。补天石灵呢？补天石灵呢？”

手心处长着嘴巴的鬼手发出刺耳尖叫，与梦血城城主一同崩溃。

林云浅不怕雷电，却是对这等超音波般的攻击很是头疼。

他不敢硬抗，退后几步之后用法术进行防御，但仅仅是减轻了一部分的伤害而已。

林云浅不愿意放弃这等优势，没敢退太远，忍住恶心。

等魔音停下，林云浅再次向前攻击。刀光剑影，法术乱舞。林云浅好几次险些被打中，但他运气总是特别地好，总能化险为夷。

远处，无字天书被芮心握在手里，书被翻开，但里面仍旧没有文字。

芮心看到林云浅处于劣势，忍不住问：“我们当真不用帮忙？”

无字天书自顾自翻到下一页，不以为意地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