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坐着坐着就依着他颈窝睡着了，偶尔会听见林轻羽和其他人通电话。

“他快不行了……轻羽，给他一个解脱吧……”这句话何清听的十分清楚。

说话的人是秦风。

何清睡的迷迷糊糊，身体突然一轻，他被打横抱起。

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断说着对不起，声音一直发着颤，何清想睁开眼说声没关系，这个人看起来太可怜了，何清想了想似乎没有人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想来应该是他认错人了。

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想揉揉眼睛，却被摁了回去。

温度没有那么冷了，何清感觉自己躺在了棉花上面，身下很软，身体也轻飘飘的。

“病人醒了？”

“快通知医生！”

过了不知道多久，何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周围都是白色……何清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

床边趴着一个人，何清想叫醒他，一抬手却发现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何清……”林轻羽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

何清太虚弱了，头顶的输液管还有大半瓶，应该是刚刚才换上的药。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

林轻羽突然睁开了眼睛，何清张了张嘴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一把拥进他的手臂中。

“对不起对不起……”林轻羽搂着他梦呓一般的不断重复着道歉，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却小心的预防何清身上的伤口，克制着激烈的痛苦。

“我没事……”何清差点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他张口嗓子沙哑的如同老人。

林轻羽低低的啜泣着，他说：“你为什不讲清楚？过去的事明明不是那样的……”

“黎玉泽和我的身份互换的事是你告诉秦风，你为什么不说？”林轻羽疯了一样质问着何清。

何清扭过头说：“我只是见你太可怜了，不要多想。”

“骗子。”林轻羽的眼眶下面是黑眼圈，可是因为哭泣而泛着红肿，头发蹋软在额头，林轻羽的状态非常不好。

何清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你会好好的。”

“不要骗我。”何清嘴角微微一勾，笑了，“我知道自己的状况。”

“这样也好……我就可以还清欠你的了。”

“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林轻羽咬牙切齿的说：“何清……你胆敢抛下我，我就让黎玉泽生不如死！”

何清垂着头，眼睛低低的看过去，“他是无辜的。”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他。”林轻羽皱着眉，痛苦从细微的表情中流露出，他说：“在你这里我到底算什么？”

医生匆匆推门而入，林轻羽被挤到了最外面，何清的脸越来越远，他的手伸向何清，距离却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病房的门被大力关上，林轻羽怔怔的盯着那扇冰冷的铁门。

“轻羽……”秦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他早就来了，只是不认打断林轻羽。

指针指在二十二的位置，医院走廊里寂静无声。

林轻羽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怕你做傻事。”秦风走到他的面前，朝病房里面看了眼，“何清进去了？”

“嗯。”

“多长时间了？”

林轻羽说：“我不知道。”他说，“大概三个小时了……”

“轻羽……他不想看到你这么颓废。”

“是我害了他，”林轻羽突然看向了他，秦风心头微微跳动，他听见林轻羽自欺自怨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没有我何清就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秦风说，“何清是胃癌晚期……本来就救不活的。”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林轻羽揪住秦风的衣领，恨恨的说，“你早就知道对吗？”

“冷静一下，”秦风没有反抗，只是轻声说，“何清还有救……国内外那么多的药，只要用药好好控制，一定会救活的！”

“病人家属！”医生匆匆忙忙拿着单子，“谁是何清的家属？何清的情况很危急！需要签署病危通知书！”

林轻羽一动不动。

“谁是家属？”医生焦急的问着。

“我们是他的朋友，”秦风说，“病危通知书是……”

医生说了句，“不是家属不可以签字。”就走了。

林轻羽倒在地上，没有一点点征兆的，仿佛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力气被抽干了。

“轻羽！”秦风拦住林轻羽倒下的身体，他焦急的唤来了医生。

林轻羽忽然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张了张嘴，声音从嘴中出来。

他可以说话了。

旁边是何清的笑脸，他指了指自己的方向，说：“林轻羽，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考不下这么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