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超酷暗恋/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211)
因此封悠之实在想不明白一向行事果断利爽的傅长乐不赶紧喝药还在磨蹭什么,他将手中的药碗往前一怼,勉强忍着烦躁敷衍道:“不疼不疼,这么细的针能有多疼……”
“不疼就好……”傅长乐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喃喃的声音渐渐轻下去,“小十三最怕疼了……”
封悠之甚至来不及疑惑都敢拿刀自残的小十三什么时候怕疼了,见傅长乐再次陷入昏迷,他眼疾手快撬开牙缝,将半碗还温热着的、混着血珠子粉末的心尖血生生硬灌下去。
傅长乐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事实上她刚刚眼睛都对不上焦距的恍惚样,也根本不像是真正清醒的模样。仿佛这一次连封悠之都没法解释的短暂醒来,就只是为了问一句“疼不疼”。
封悠之背后半身冷汗浸透里衣,费劲费力好歹把药一滴不落给人灌下去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的突然传来一声哆哆嗦嗦的惨叫:“封、封悠之,十三、十三他好像没有心跳了!!”
屋内的所有兵荒马乱傅长乐都已不知,她如曾经无数次的睡梦一样,再一次被困在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的意识海中。
唯一不同的,是萦绕在舌根的浓烈的血腥味。
意识坠入深处。
空荡无声的茫茫白雾,是她放弃去死、不择手段也要活下来得到的囚笼。
她最厌恶、最害怕的,最终却又心甘情愿踏入的——
囚笼。
这一日于傅长乐而言,不过是漫长昏睡时光的一瞬,而对封悠之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胆战心惊的生死一线。
十三的心跳确实停了一瞬。
影九吓得手心全是冷汗,哆哆嗦嗦看着一只金色的蛊虫顺着细细的长针钻入十三体内,嘴里絮絮叨叨对着漫天神佛求了个遍。
封悠之平日里最厌恶有人在自己行医救人时求神拜佛,今日竟破天荒的没出言嘲讽,在收回长针、包扎完伤口后,甚至叹了口气:“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天命吧。”
影九脆弱的神经差点就被这话压断了,他瞪大眼,不敢置信道:“什么听天命,不是你说可以借着这次取血的时机,用蛊虫修补十三身上的暗伤的吗?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十三穿心放血?!”
“你同意?你多大脸啊还你同意?”封悠之摸着十三渐渐平稳下来的脉搏,终于有心情不客气地回怼,“还有你搞搞清楚,我是个大夫,正儿八经的大夫,这些巫啊蛊啊的,根本就不是我的专业范围!能尽人事还多亏了我天纵奇才!你还不满意,不满意赶紧出门右转找别人去!”
这熟悉的拽的跟大爷似的语气一出,影九瞬间放松下来,撩起袖子擦了擦满头冷汗。
至于封悠之说的找别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别的人可不可信暂且不论,就这些个方子,若是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乱子。
因此封悠之宁可自个儿硬着头皮去生啃巫蛊之术,也没想过让逍遥子或是南疆的大长老来瞧一瞧这方子。
“说起来这白祈给的方子和蛊虫,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影九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恨不得扒开纱布去瞧瞧钻进十三体内的金色蛊虫,“修补移魂术先不说,就刚刚那虫子,真能治好十年前的暗伤吗?”
封悠之心底其实也不过五成把握:“我只能保证,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至于白祈的方子,既然躺着的这两个自己都同意了,我也懒得去追究白祈死之前为何连自个儿的师弟都不见,却毫无保留地将我们最需要的两个方子给了我。”
回想起当初通过神鉴署递到他手里的治疗暗伤的方子,封悠之低低叹了口气:“说起来白祈此人,练箭时是天下唯一的大宗师,习巫蛊之术连南疆巫氏都自叹不如,就连这医术,也称得上妙手,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他最终没说,只起身敲了敲僵硬的肩膀,开口吩咐道:“药浴快凉了,你把十三挪到床上去,我去瞧瞧另一个小祖宗,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夜色如水,兵荒马乱了一整天的山顶小屋终于安静下来。
弯月坠过柳梢。
浸没在蜡泪的烛芯被黄铜小剪细细挑起,“咔嚓”一声,烛光被剪成两半,晃晃悠悠爬上轻轻颤动的眼睫。
躺在床上的十三缓缓抬手,想要挡去过于明亮的烛光,不留神牵扯到还渗着血丝的伤口,从牙关漏出一声闷哼。
影九手里的剪刀瞬间被丢到桌上,震的刚剪完芯的烛火一晃,又在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喊叫声里瑟瑟发抖:“封悠之!封悠之!十三醒了!这才第一个晚上,你不是说他至少要熬过三天才会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