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179)
开始她只是惨淡地苦笑着,慢慢地,她又再次果决起来。
“好吧,好吧。”她自言自语道,“事情已经这样,我就和你斗一斗。反正我们的目标都是后位,迟早要图穷见匕的,对不对?倒是该感激你给我上了一课,最惨烈的一课。我没败在人心,我没败在算计,我唯独败在了宫权,败在了光明正大过招的机会!”
她又一次地冷笑起来了。
如果不是司掌宫务,洛微言不可能利用那么多的宫女。从暗示霍妩换香料,再到她后来那个垫子,甚至中间她不能反驳洛微言的建议——无非都是宫权,宫权。
她输了一次,她不能再败。
钟薇心想,她一定要把宫权牢牢握在手中,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她最后的希望二皇子。
满月宴或者,最迟周岁宴,她会迎来一次晋封。但之后,不能生育的她已为主位,再想晋封只能看朝堂上的父亲——而钟薇是不肯坐以待毙的。
那么,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如何?一把最为体察他心思、为他斩除心腹之患的刀如何?
钟薇在昏暗的内室里,微微地笑了。
从前她怀着世家女的矜傲,尽管深知自己入宫的目的,总以为可以像闺中时那样,优雅完美地赢得一切,再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以为可做皇帝的贴心人、解语花。
至于刀,沈贵姬可不是她手里一把刀么?
可如今,她也不得不领悟,自己的价值,从来只以皇帝的想法为准。后宫,是厮杀场。她再聪明,家世再好,也可以沦为旁人脚下的晋升之梯——
总有一日,她会站得比洛微言更高,让她不得不屈膝求饶、付出代价。
她们间的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那么,成为皇帝手中一把听话的刀的事,就从皇帝如今最为忌惮的李家,以及他们的李贵妃,李玉河开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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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草木生长。转眼间,太后故去已经三月。宫中扯了缟素,渐有又欢声笑语。
而宁贵嫔钟薇所出的二皇子也三个月大了。
这三个月以来,素日待人亲善和气的宁贵嫔闭门不出,也很少接受探访,只是静心养病,和照看着因早产略有些不足的二皇子。
宫里人的心思从云婕妤的大皇子,逐渐转到宁贵嫔的二皇子,恨不能立时叫双方分出胜负来。
可惜两方似有默契,都安静得很,窥视目光才渐渐转到暗处。
宫中既已不是大皇子一枝独秀,将来势必有储君之争。
局势,在不知不觉中便搅浑了一池清水。
这样的时刻,就显得云婕妤与贺芳仪间的小聚格外意味深长。但两个女子多年来心照不宣。
云婕妤不过略提了句“二皇子出生的情景,与我孩儿有些仿佛”,贺芳仪便冷笑道:“大皇子福寿绵长,你这个为母的倒是该坚坚心性儿。”
云婕妤的脸白了白,终究一叹:“我自然不会亏欠了我的孩儿。”
“你知道就好。”灯火摇曳间,贺芳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森冷,“云舒窈,宁贵嫔可不晓得当初的旧事,别指望她会对你感同身受——”
“如今她和二皇子恨不得从你这里咬下块肉来呢!”
“大皇子,二皇子,活下来的才能序上齿。”贺秋君的神情冷肃,合上她且妖且俏的面容,自有一番摄魂夺魄的风采,“从前人们都说,汪嫔是夭了的二皇子的生母,可以后还有谁会冒着得罪宁贵嫔的胆子提这句话?宫里只有一个二皇子,也只有一个大皇子!”
她又冷笑道:“别看那汪嫔仿佛依附着李贵妃,粗俗鄙薄的样子。可我看她心思虽浅,歹意却深。自从夭折了皇子,便如一条咬人的疯狗,凡见到怀孕有子的宫妃,不论尊卑秩序、宠爱浅薄就敢上去吵闹一番。你这般绵软,素日又只知道娇宠溺爱皇子,怕不是要着了旁人的道!”
云舒窈抿唇道:“我自不会辜负你一片心。”
贺秋君冷笑:“那便好。”随即摔门而去。
云舒窈在后面一声轻叹——这是她们许多年来的第一次争吵,难道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同心协力吗?想到自己的大皇儿,她神色一肃,为母,总是当强的。
无论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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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的时候,产后休养许久的的宁贵嫔钟薇,终于怀抱着二皇子,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至此正式迁入玉芙殿,成为长秋宫的主位嫔妃,并且行了正式的贵嫔册封礼。
由于太后新丧刚过百日,二皇子的满月与百日,皆不曾大肆操办。但皇帝却一道圣旨赐下了二皇子的名讳:惟馧,同样表达了对宁贵嫔之子的看重,使得后宫中人无不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