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世子又在套路我(37)
她蹙起眉。
皇帝多疑,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回装病也是想将楚云砚狠狠踩在脚底下。开春来,皇帝在民间四处散播楚云砚重病之言,楚云砚大失民心,百姓不再将他视作战神。常人也只能看到这一层,然,皇帝的心何止于此。
他忌惮楚云砚在军中的威望,生怕一旦收回兵权就会让军中异心四起。军中与民间不同,军中的将士是实实在在敬仰楚云砚的,楚云砚就是他们心中的战无不胜的神。
但皇帝到底念着些旧情留了楚云砚一条命。
皇后是知道的,皇帝为了楚云砚的事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三月楚云砚大婚那日才想出了一招“天煞孤星”。既然军中将士视楚云砚为神,那么就让楚云砚从神坛摔落,成为那人人惧怕的恶鬼。可军中之人打打杀杀,他们信什么鬼神?手上沾了鲜血,他们还怕什么鬼神……
纵然皇后打心底觉着这是无用功。可听着无数百姓日日咒骂楚云砚,皇帝这些日子着实是比往常心情更好了些。也许说到底就是“不甘”二字。昔日,楚云砚的名号响当当,明是皇帝的晚辈,可长安城提到先皇子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云砚。这尔虞我诈的地方,谁不想将曾经的天子骄子踩在脚下、踏入泥里?
与皇帝成婚十余年,皇后早摸清了皇帝的性子。
没能杀死世子妃,皇帝便亲身装病,更是断送了几十条人命。
何必呢?与一个活不了两年的病秧子过不去。皇后觉着皇帝这招实在有失风度,可她一个妇人,说的话在皇帝心中亦是无足轻重。
皇后满不在意地轻抚着皇帝的脊背,心知他这是又开始装病了。她心中略有不满,就连儿子大婚的日子,他竟也要利用。只是她性子温吞,到底没将不满摆到明面上来。
皇帝一阵干呕后,脸色涨得通红,他胃中翻江倒海,手死死抠着龙椅。他这次是真的疼,五脏六腑里都好像有虫子在啃噬。他从未受这般的疼。
可偏偏皇后还一无所察。
皇后从锦囊里取了颗赤色丹药,那是皇帝装病时素常用的大补药。她慢吞吞地往皇帝嘴里塞。
皇帝说不出话,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紧闭了嘴不让皇后喂药。
皇后也觉着委屈。他何必在儿子大婚的日子平添晦气?
“陛下,臣妾知您疼,但还是将药吃了。”皇后咬咬唇,配合他装病。
观礼的众人都道:“陛下病入膏肓,危矣。”
见皇帝仍是一副疼痛模样,皇后朝太子看去,声音软而毫无震慑力,“琛儿带着太子妃回去吧,诸位也早些回府。”
等乾清宫的人一一散去,只见皇帝手指着茶盏,皇后叹口气,“人都走了,陛下无需再装病。”
皇帝手指狠狠颤了三下,像是要将皇后生吞活剥了般。
“陛下是在怨臣妾这般早就让那群大臣离开?”皇后为他倒了杯茶。
皇帝眼一闭,浑身气得抽搐。
屋檐上,隐藏在夜色中的年九初唏嘘不已,“也不知咱们陛下知不知晓狼来了的故事。”
这也是那个道理,他装病十余日,一朝真的生病,只会叫旁人不信。
楚云砚不语。
“这只是个开始。”年九初蹲在屋檐上,透过一个小缝隙朝乾清宫里看,“今日,只是他第一次发病,一炷香后便会身如常人,待下次发病,大抵是半月后。”
“多亏了世子妃给的医书,不若属下还找不出这般奇巧的毒方。”
“咱们这出将计就计,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只要楚云砚不喊停,年九初能喋喋不休到天明。
“殿下,太医过来了。”年九初扯了扯楚云砚的袖子。
楚云砚冷着脸抽回袖摆。
乾清宫里,太医正在为皇帝把脉。
刘太医是皇帝称病以后提上来的太医,整个太医院,只有他一人知道皇帝是在装病。
他探了脉像,恭恭敬敬道:“陛下脉像同晨时般。”
同晨时那般,便是没有大碍。
皇后觉着皇帝唤太医来实在是多此一举。
皇帝脸色一白,他对方才那撕心裂骨的疼痛心有余悸,“若有欺瞒,朕治你欺君之罪。”
刘太医慌张下跪,“微臣不敢!”
年九初啧啧叹了声无趣,收回视线打算离开,这一转头,身侧空空如也,楚云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枝枝又翻了十几页的书,浴堂里偶然有水声传来。以前楚云砚沐浴时间长,枝枝不觉得奇怪,可今日似乎比往常更长了。
她走到浴堂前唤了楚云砚几声。
没有人答复。
守在外头的小厮道:“许是水温甚好,世子爷忘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