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45)
方入了夜,王府山石水景在府灯中交映,自成一方小天地。宋青尘沐浴出来,忽而来了兴致,他终于能实现上次想的,在院中月下,对影成双,饮上一点小酒的滋味了。
小竹马替他在院中熏了艾草,并无什么蚊虫侵扰。端了坛酒,宋青尘便自顾自地吃起来。又拿出了下午在原主屋子里搜出来的《前朝野获编》,读一读野史,真是十分幸福。
约把这书翻了一半,宋青尘渐觉视物有些重影。他差点忘了虽然自己百杯不醉,但原主这身体受不起酒气。便以手撑头,歪在桌边,稍缓片刻。晚风拂过旁边的绿植,带起一阵清幽的兰草芬芳。
远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宋青尘惊得立马坐直来,方想起那是王府的府卫。宋青尘苦笑了一声,外面锦衣卫轮流把手,就是为了盯着璟王。那我府卫又有何用?宋青尘唤了两声,无人应答。突然想起今日小竹马并不值夜,便没再多想,由着那府卫去了。
就在神志趋向迷乱之时,不远处传来了躯体倒下的声音,宋青尘疑惑抬头看去,发觉方才那府卫已倒在地上。尚未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王爷别来无恙。”
宋青尘缓缓回头,看向身后这人,他手在后面背着,不知在藏什么东西。继而宋青尘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看到贺渊的手肘处,有个毛茸茸的尾巴摇了两下,烦躁的拍打着。
贺渊走过来,将手里那只豹子轻轻搁在石板桌上,那黑豹极乖顺,沿着宋青尘的右手蹭了一道,便安生趴下了。
“怎么来了。”宋青尘半醉半醒,说话有些虚力,“怎么躲过那些锦衣卫的?”
贺渊并不回答,只轻声一笑,也坐在了石桌边上。他并不介意宋青尘只备了一只酒碗,随手便倒了酒,使那个陶碗吃起酒来。
他拿袖口揩了下嘴角,轻声道:“左手如何了?”说着要去查看。
宋青尘以右手拨开他身子:“无妨,过两天就能消肿了。只是不好碰着而已。”
贺渊从怀里摸了个小瓷罐出来,搁到石桌上,又沿着桌板缓缓推到宋青尘面前。小黑豹闻声抬了头,遂又躺到宋青尘小臂上去。
“这是何物?”宋青尘不由拔了盖子看看,里面是些杏色的药膏。
“药膏?”宋青尘哭笑不得——他对自己的手伤,当真记挂得很。心里没由来的一温,宋青尘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便讽刺道:“有这功夫,你不如盘算盘算,如何早日平定四方。”
贺渊听了毫不气恼,反而笑着答道:“有在盘算。”他饮了一口酒道:“只是没想到,万岁会将你禁足。朝中党争纷乱,都急着邀功献媚。得知你不得万岁看中,纷纷踩上一脚。”又轻轻摇头,叹出一口气:“我实不可控也。”
宋青尘听他这一派感慨,只觉心中好笑。醉中浑浑噩噩地想,如果十五天之后真的下线了,也能回到现实,没什么不好。只是……再也见不到贺渊了。
于是宋青尘存心戏耍他,笑道:“我若走了,你将如何?”
贺渊原是在心里想着什么事,听到这句话,蓦然转头过来,盯着宋青尘看了半晌,表情逐渐凝重,喉结滚了几滚,才抓着他小臂,正色道:
“大计未成,你万万不可自戕!”又慌张道:“十五日而已,且少安毋躁,我必能让你出这王府!”
宋青尘不以为然,随口道:“我怎会自戕,你多虑了。做你的事便可。”
贺渊狐疑地看着他,半晌犹不放心,又交代道:“现在我也可将你带出王府,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后患无穷。你万要等我,不可做些傻事。”又捉来了宋青尘左手,帮他涂起药来。他在月光下眼眸低垂,神态极认真,仿佛在以珍贵的玉石,雕刻什么连城之宝。
宋青尘不由怀疑他到底是在涂药还是看手,便调侃道:“你这是占我便宜。”
贺渊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宋青尘看了他半晌,不由得脱口而出一句话,一句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你……”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表达。借着一点飘飘然的酒意,宋青尘干脆问出了口:
“你如此英豪,怎肯……居于人下?”
你怎么能是个受呢?宋青尘真是好奇无比,皇帝怎么看都很虚,降得住他么。真是不知道原作者怎么想的。
贺渊像是被这冷不丁的问题难住了,他盯着宋青尘半晌,疑惑道:“你指何事?”
宋青尘回望过去,用极细微的声音,嘀咕道:“自,自然是风月事。”
贺渊听完先是一愣,接着陷入了深思。没有太久,便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过来,仿佛是探寻,又仿佛是难以置信。最后,以一种悠长的语调,缓缓说道:“我为何……要居于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