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113)
吊桥还在往回收起,坡度已经极为陡峭,眼看这马就要攀不上去。
完了!宋青尘已来不及反应,只死死抓着马鬃,瞳孔紧缩,视线凝聚在吊桥桥尾。吊桥厚重的阴影逐渐上攀,就要将他们覆盖住。
贺渊当即飞身下马,减轻载重。这匹马身上一轻,便抓住时机,跳过吊桥,矫健落在了护城河对岸。
身后骤然一空,宋青尘惊惶地回头看去,便见到贺渊以长枪扎地,三步跳上吊桥尾端,又借力一跃,鹰隼捕食一般,稳稳坠回了马上。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这马被他砸的一声厉嘶,但也只是后蹄微屈,缓冲了一下,便又撒蹄奔驰。这一连环的动作,一人一马都极其熟悉,配合的默契无比。
宋青尘惊魂未定的感受着这一切,耳边一阵嗡鸣。只觉如同见到了沙场上,少将军的骁勇身姿。
吊桥收起,却能将人拦住,守卫只好重新下令,赶紧放下。但这一起一落,便将后头追来的锦衣卫耽误了。
贺渊趁着这个间隙,急忙策马西行。这两人一马如同一道黑影疾速抄过,将城郭外的土路,掀的沙尘漫天。
挑扁担的老叟惊惶避身,却是来不及,扁担眨眼间就被掀翻,草药撒了一地。行人纷纷掩住口鼻,微微咳嗽。老叟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趁无人注意,将扁担横在路上。
人马已离去许久,沙尘仍未散尽。
夏风温柔拂过一片狼藉的土路,老叟这才蹲下来,慢慢地捡拾着草药。他暗里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城楼。
锦衣卫如期而至,老叟却蹲在道路中央挡着,慢慢吞吞捡着东西,不满地喊道:“不长眼——不长眼——踩着小老儿的药材!”
“让开!北镇抚办差!”领头锦衣卫隔着大老远,就在马上一声暴喝。
老叟忽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哭了起来:“小老儿的药材,药材……赔我药材……”哭声已经盖过了锦衣卫的吆喝。
周围路人不明所以,纷纷聚集在路中间围观。一时把路堵的水泄不通。道路两边的蒿草又有半人高,走马十分艰难。
锦衣卫铁蹄已至,吼了半天才将路人遣散。然而扁担老叟还在道路中间撒泼。无奈之下,两名锦衣卫骂骂咧咧下马,拔刀恐吓,却全然没有威慑住他。
两人只得将老叟抬走,丢在路边的草垛里。一众人这才得以往西继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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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闭目靠坐在一棵大榕树的虬根上,额头上渗出不少冷汗,口中不停短促喘息。钢刀在他身侧斜着,一片阴翳中,刀刃微微泛着寒光。
两人暂时躲在城西,一处茂密幽深的林间,方便掩藏。
“你怎样了?”宋青尘踉跄过来,稍微晃了晃他的右肩。
岂料贺渊猛然抓了刀,往自己手臂上又划出一道口子,这才勉强睁开眼。
“你这是做什么?!”宋青尘急忙蹲下,要查看他的伤势。
贺渊眼皮颤动,左手乏力的指向扎在胸口的铁箭:“箭头涂了东西。这东西,能使猛兽昏睡,方便人活捉。所以我才疲乏得很,总觉得要睡着了。”
宋青尘低头一看,见他左臂满是黏稠的血迹,心中凉了半截,担忧道:“你手臂已经伤成了这样,何必再……”
“拿酒来,酒囊在马鞍旁边挂着。”贺渊勉力一笑,视线落在旁边的黑马上,“这些都是皮肉伤,伤不到筋骨,不用担心。”
宋青尘瞧他困乏得很,犹疑了片刻,起身去马鞍翻找,取了酒囊回来。脚下潮湿滑腻,地上遍布青苔与奇形怪状的蘑菇。宋青尘走的小心缓慢,脸上满是忧色。
贺渊接了酒,牙齿咬下木塞,吐在一旁。他先仰头咕咚喝了,最后衔着一口,噗一下喷在左臂上。他早已将袖子撩起,经这一喷,那条狰狞的刀伤便清晰暴露出来,半凝的鲜血混着酒液,汩汩冒了几个血泡。他一斜臂,酒水混着血水缓缓淌下,淋漓的滴在地上。
不久,他小臂上除了伤口,只留下一片淡红痕迹。期间贺渊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若不是酒香已飘溢而出,宋青尘真要怀疑那是不是一囊清水。只是在一旁看看,宋青尘便已能幻想出那种剧烈的刺痛。他不由拧起了眉头,面色变得不太自然,定定地望着贺渊。
注意到了这灼人的视线,贺渊才恍然抬头,正撞上宋青尘的目光。他尴尬笑笑,赧然道:“……我到底是个粗人,陋习甚多,见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青尘急忙解释,又往前走近了些,目光仍在他伤处流连,满脸的慌乱,“我中衣没什么污渍,撕了给你包扎?”
贺渊听完,眼中波光微转,忽然坏笑道:“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