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手指拂过的温度，你有些害羞，但是看他一副自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小家子气，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不定你是当局者迷，要是你听别人这样讲，肯定也会想到这里的。”

江晔笑了笑，继续道：“我想明白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我关注之后，又花时间研究了其他的人类相关著作，但是那些其他的理论受众太少，而且缺乏证据支撑，根本没有用。”

“就在我差点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关于心理方面的著作，我才像是终于在迷宫里面找到了出路。”

“心理？”你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可能心理不正常？”

江晔拿起另一条烤好的鱼，送到了嘴边：“我们接受训练的时候，已经是新首领掌权，他那个人，好大喜功又穷兵黩武，所谓训练，就是把一群小孩子放到杳无人烟或者充满敌人的地方独自求生，更别提还不允许跟家人见面，或者说，只要接受了训练，就等于完全脱离了家庭。”

你愣了愣，下意识去看江晔，只见他神色平静自然，没有一丝负面情绪，仿佛在将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忍问道：“可是，那些家长会愿意吗？”

问出口之后，你又开始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果不其然，江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带着点凉薄和嘲讽道：“身为濒临灭绝的种族，任何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种族延续下去，高度理性，所有人几乎摒弃了一切情感。在我们那里，只要是满八岁的孩子，都要去接受训练。每个人就像是机械中的零件一样，零件又怎么会有自己的意愿呢？”

他的神情依旧跟你初见时一样，可是你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厌世气息，紧紧包裹着他，仿佛要把他跟这个世界和你隔离开来。

你愤愤咬牙，爬到他的身边，毫不犹豫地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才不是零件，你是独一无二属于我的江晔。”

江晔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你的手臂，嘴角露出一丝笑，却依旧带着一丝苦涩：“那本关于心理方面的著作，让我意识到原本以为一切正常的社会，其实是个才是个畸形的存在，天屹，就是在那个畸形的社会中孕育出的最典型的例子。”

“他不在乎任何兽人甚至人类的生命，长期以来残酷的训练把他变成了一个毫无情感的怪物，从小生活在战争与死亡中，会让人出现一种错觉，误以为死亡和流血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对于其他人来说，因为能力不足，就算抱有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但是天屹他，更强大也更冷血，他有能力成为最年轻的首领候选人，也有能力在来到这个时代的短短几天就收服一个犯罪集团。所以相对应的，他也是最危险最可怕的怪物。”

江晔变换了一下动作，把你搂进了怀里，清雅的声音在你的耳边继续说着：“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一个异类，这一切都要感谢我的老师，他也许是早就意识到了人类社会朝着畸形的方向发展，这才脱离了社会独自生活，而我刚巧在第一次参加训练的时候被他救了下来。”

“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后来却在训练结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赶走了。现在想起来，他也是为了我好。”

江晔今天难得说了很多，这些都是压在他心底许久的肺腑之言，他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些秘密直到死去烂在地里，可是现在却拥着你款款道来。

“等到我想明白了老师的用意，便继承了他的思想，寻求改变人类社会的办法。也许在天屹看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白费功夫。有时候我都觉得，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只扑火的飞蛾，撞的晕头转向却坚持不懈。”

“而他关注我的目的，估计也是因为觉得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或者说，看我到底能不能实现自己的幻想，再或者，可能仅仅只是想看我能走到哪一步。有时候更是会出手给我添麻烦，真要说起来，我只是一个给他演戏的小丑而已。”

江晔脸上带着自嘲，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上的树枝。

你听他平静淡然的语气，却明显感觉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愤懑与挣扎，就像是埋在寒冰下的火苗一样，凄惨又绝艳。

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视线扭到跟你平视，你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才不是小丑，我们来到这个时代，根本就是命中注定的，注定要我们改变这段历史，实现梦想。”

“而且，我遇见你，也是命中注定的。”后面一句话，你虽然觉得有些羞耻，但是看着江晔渐渐明亮起来的眼神，却并不后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