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论及此事，唯一受到牵连的便是陶然之父，陶愈。

所以，当白日真宗在殿上下令将陶然打入大牢听候审讯时，这个晴天霹雳差点让陶愈颤抖着的双手拿不稳朝笏。

真宗帝并没有为难陶愈，但事发突然，牵扯到的对象又与自己身边多年的老臣有关，身为一国之主的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月华殿内，真宗帝正在下棋。

“启禀皇上，陶丞相仍旧在殿外跪着。”太监福康试探性地问道，“皇上您看？”

“宣他进来吧。”真宗帝捻起棋笥中一枚棋子摆到棋盘的一处。

“是，老奴这便去唤。”

今日，宰相府可算是名震京都城了。

白日里宰相之子明目张胆在茶阁向敌国传递情报，到了晚上，宰相又在月华殿的宫门外长跪不起。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让陶愈在朝中的威信失了不少。

陶愈低头疾行，福康带他进到殿内后，真宗帝便就让他陪着自己下棋。

陶愈本就因为陶然一事心孤意怯，而今在这棋局之上更是连连败下阵来。

最后一场博弈里，陶愈略占上风，当他落了白子后，真宗帝手里那枚早已被指腹反复摩挲着棋子跟着便就落了下去。

“啪。”黑子落，如剑出窍。

真宗帝扬起嘴角：“丞相输了。”

“皇上英明。”

“朕记得你棋艺精湛，想不到今日竟连连败于朕，难不成是看不起朕做你的对手吗？”真宗剑眉略蹙，神色凝重看向陶愈。

不曾想自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居然被真宗帝看破了，陶愈忐忑着当即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老臣惶恐！”

一时间，大殿内气压便低了七.八分，宛如寒冬染上了肃杀，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是为陶然而来的吧。”真宗起身，摆了摆手示意福康将棋具撤下。

陶愈缓缓抬头，欲言又止：“皇上……犬子绝不会是北秦的细作，恳请皇上，明鉴！”

见真宗帝并未回应，陶愈便就更深一步道：“皇上，子不教，父之过，错在老臣没有管教好他，老臣恳请皇上饶了犬子，老臣愿替这不孝子领罪。”

真宗帝听完陶愈这番话，摇头轻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老糊涂了。”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只快箭不知从何处身寸了过来，所幸箭并未伤到人，只是这箭头却稳稳深深的扎进了殿内的朱砂色柱子上。

福康忽地眼底一亮，惊觉道：“皇上，箭上有信！”

真宗帝惊愕：“呈上来！”

只见福康听令后便匆匆上前迅速地取下了捆在箭尾的纸条，继而小步快跑将其送到真宗帝的手里。

真宗帝接过纸条后随即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密密的小字。

【陶婉儿已被我北秦所俘，要想她活命，明日青山坡旧祠拿陶然来换。】

☆、原配不香吗12

戒备森严的皇宫内，一支快箭明目张胆地穿过月华殿，还就如此嚣张地从皇帝眼前飞速身寸过，这种不合逻辑的设定，便就是季玥未知的金手指之一。

纸条上言简意赅，意思很明显是要拿陶然去交换陶婉儿，真宗帝看过后，眼底一时间晦暗不明。

“不用你求情，北秦倒是已经算计好出路了，你好好看看罢！”真宗帝一甩手，将纸条扔到了陶愈跟前。

真宗帝的反应让陶愈心惊胆寒，他匍匐着身子，双膝擦过地面，伸手战战兢兢拿起纸条一看，一时傻了眼。

北秦抓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又要他拿自己的儿子来交换，这算是哪门子的交涉策略。

这的确不算哪门子的交涉策略，但这就是季玥野路子复仇计划中的一步。

若想要灭掉赵国，光凭着她一个劲地往外传递情报还不够，对内她也必须要采取点行动。

季玥知晓陶愈辅佐真宗多年，想来也早就成了他的心腹，如果想要离间二人，那便必须要让陶愈做两难的选择题。

不过，即便陶愈在陶然与陶婉儿之中选择哪一个，最终做出决定的那个人终究还是真宗帝。

因而退一步讲，真宗必定会念及与陶愈多年的君臣之情，下旨派人将陶然送去交换。

即便就算是没有情分，陶愈而今在朝中的羽翼如何，真宗帝还是有所顾虑的。

每一步季玥都算好了，就等着这些人朝着她挖好的坑里跳。

龙椅上，真宗帝肃然危坐：“陶然若是当真无辜，北秦何必引起这样的躁动？这番公然挑衅，陶然脱不了嫌疑。”

听真宗此言陶愈惶恐，眼下敌国之举确实加深了陶然是细作的嫌疑，但作为父亲，他对朝夕相处的孩子深信不疑。

陶然肯定不会是细作，这是来自一个父亲对儿子信任的最后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