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点名传自己，陶愈正色执笏上前，慷慨陈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上，臣以为必定要将其斩草除根，以免留下祸患。”

“臣亦赞同陶丞相所言。”楚成眠当即亦执笏附和。

如今楚陶两家联姻，陶愈给出这样一番言辞，楚成眠确实应该助力。

“据臣了解，这细作当众与北秦线人借诗传递情报，行事猖獗，何其嚣张。”堂下又有一人进言。

今日茶阁作诗一事虽并未震动整座京都，但其中那句“薄日春山远，浓月白露稀”倒是传遍了街头巷尾，甚至连牙牙学语的孩童都会吟诵了。

“‘薄日春山远，浓月白露稀’。”真宗正容亢色，话里有话，“好一个‘浓月白露稀’。”

陶愈一听，两瞳即刻微缩。

诗句并无不妥，但他却迅速察觉出了其中的怪异。

如果没分析错的话，诗中的“月”与“白露”应该暗含了时间与地点。

现今正值夏末秋初，九月白露时节，巧不巧这赵国边界处的白露山又设了边防哨口，而这诗句中的月，以真宗所居的月华殿则就暗指了整个赵国。

所以隐含的情报便是：白露时节，白露山边境兵力薄弱，北秦可以趁机攻入赵国。

“这贼人胆敢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犯事，是完全不把我赵国放在眼里了！”堂下朝臣义愤填膺。

“这贼人是谁？”楚成眠蹙眉，他现在倒是挺想知道这作诗者究竟是何人。

“那倒要问问陶丞相了。”真宗冷若寒冰的眼眸中仿佛汇聚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海，“陶然暗自勾结敌国，你这个做父亲的，可否知情啊？”

自真宗帝继位以来，陶愈一直是真宗的心腹，因而他的仕途得以一路飞升。

还记得当初太宗驾崩之时，唯有他力荐真宗上位使致赵国政权最终并未落入萧后党羽的手中。

论才能论胆魄，陶愈有着善于辅佐君王的实干，他在赵国无人能敌，一片赤胆忠心更是天地可鉴。

然而如今真宗却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自己。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皇上，他陶愈即便是舍了哪一个都不行。

☆、原配不香吗11

暗杀季玥的刺客失了手，夏春荷的计划再一次落了空。

没把人除掉倒也罢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但让夏春荷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儿子居然也跟着瞎胡闹了起来。

“你确定是少爷？”夏春荷放下了手中的字画，有些不敢相信，“瞧清楚了吗？”

“瞧清楚了，小人是看得真真切切比珍珠还真啊，确实是少爷无疑。”地上跪着的黑衣男子眼里闪着异常坚定的光，方才在小巷内要不是他逃得快，这条小命可就差点栽到楚弈手上了。

听罢，夏春荷心中不解，据她所知这季玥嫁入楚府后，楚弈便就开始冷淡待她了，而现在又是派人暗中保护，又是亲自替她挡剑。

真是邪乎了。

“夫人，少爷回府了。”此时门外婢女进来传报，“少爷好像还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夏春荷细眉深锁，丹凤三角眼微微扩张，她虽然心里不悦，但楚弈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也是时候该管管了。

夜已深，楚弈回府时廊下的灯笼已经灭了，与前些日子灯火通明的楚府不同，现在只剩下一片萧瑟与凄凉。

手心的伤口经过大致处理已经缓和了许多，但从纱布中微微渗出的鲜血却依旧格外注目。

楚弈吃痛地将案上的创伤药收起来准备歇下，谁知门嘎吱一响就被人推开了。

“才回来？”夏春荷话里带疑，明知故问道，“去哪里了？”

楚弈默不作声，只是在她进门之时就迅速将缠着纱布的手背到了身后，似是不想被她发现。

这点细节岂会逃过夏春荷的眼，她假装不知情，走上前去：“手怎么回事？”

楚弈事先也未准备过措辞，这一下的夺命三连问问得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后，他做了最后的挣扎：“没事，劳烦母亲担心了。”

即便知道夏春荷不会相信，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你还在护着那个女人。”夏春荷话锋一转，凌厉的言辞中满含着埋怨之意。

“不是。”楚羿否定得飞快。

“我还未说是哪个女人，你偏就否定得如此之快？”

自己的儿子心里头打的什么算盘，夏春荷是一清二楚的，既然楚羿不愿招认，那她就偏要问个明明白白。

“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又问，这次的语气里明显添了些许不耐烦。

见夏春荷对自己的事穷追不舍，楚羿卸下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准备摊牌。

“应是我来问母亲才是，为何要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