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和路人甲(14)
阎王爷都逼不出一句话的木讷丫头丰收,胆怯地跟着奚慈和霍南廷,生怕踩了自己的影子似的,有生第一次进军府里的上房。
奚慈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贺治华双眼圆睁,正盯着头顶上的承尘,黑斑消退的脸上颜色蜡黄。奚慈有种溺水的感觉。她拼命回想在暮色中和她对话的沈蝶,把自己代入沈蝶朦胧的影子。
别马上就翻船吧,咱能慢慢来吗?
屋子里外有十几个人,却静得无声无息,都在等着奚慈开口。“侯爷。”奚慈的声音又轻又短。
贺知华的眼睛转过去,木黑无光,沉得像口井。搭在床边的手指慢慢抬了抬,嘴唇张开,没有发出声音。
僵尸人……奚慈心里蹦出一个准确但不合时宜的形容。差不多是自投罗网的心情,她快步走到这位和沈蝶同床共枕,夫妻同心的男人身边,神情地捧住他的手。咬牙等着下一秒就被贺知华戳穿伪装,冷酷地拍在床前的脚踏上。
“……”贺知华嘴里发出类似吹气的声音,用力抓住奚慈的手,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是不能说话?奚慈从溺水的河底浮起一点,大着胆子道:“侯爷,我是婉婉,你听见吗?”
贺知华轻晃着头,似乎又气又急。目睹这幕的霍南廷转身道:“大夫呢!”
大夫已经来了,正等着传唤,这时背着箱子上前,对贺知华行礼,安抚,开始望闻问切。不久,额上一片汗津津。
“卑职向夫人道喜,侯爷神志清明,脉息顺畅,已经没有大碍了。”
奚慈问:“侯爷怎么不说话?”
大夫先拜再道:“夫人,那是残留的毒性一时不能清除,影响了五感,所以侯爷还不能说话,双眼也看不见。”
奚慈浑身一松,瞬间能呼吸了 ,“侯爷,别急,咱们慢慢养病,会好起来的。”
霍南廷跟着道:“侯爷,我是辰安。夫人说的没错,您请放宽心。”
贺知华寻找着声音,闭上眼睛,握着奚慈的手没有放开。
屋里的人连霍南廷都自觉地走了,留下奚慈和只能听个响的渝西侯。奚慈被男人这样抓着手,浑身都不自在。
她决定和贺知华说说话。他病了这么久才醒,肯定不能随便受刺激,要慢慢告诉他沈蝶的事。现在先互相有个了解,以后摊牌的时候也有点感情基础。
“侯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贺知华睁开眼,在她手心里轻轻一挠,算是答应。奚慈被挠得背上寒毛一竖!她不看贺知华的脸,就没那么惊悚。
整整一天,奚慈陪着贺知华,手心被挠了无数回,到了晚上用饭时,对着最爱的炖牛肉提不起食欲。丰收撤掉碗筷时,霍南廷突然冒出来。
“辰安,你去哪儿了?吃饭也见不到人。”奚慈关怀地问。霍南廷是她亲手救回来的人,亲近起来一点都不难。
霍南廷看一眼埋头忙碌的丫头丰收,低声对奚慈道:“二姐,咱们去外面说会话。”
从门廊下拐进排屋后侧的院子里,站在树下的枣红马鹞巾似乎认出了霍南廷,愉快地嘶叫了一声。
“鹞巾也在这里。”霍南廷笑着说。
“多亏了鹞巾,”奚慈跟着霍南廷微快的步伐,裙裾像水里的花影一样轻起轻落,“你不知道那些匪寇多凶狠,那么长的大刀直接劈在我身上。”她用两指比了一把和臂展一样长的大刀。
霍南廷内疚地说:“是辰安没用,让二姐受苦了。不过,这件事可能比我们了解的更复杂。”
“你说什么?”奚慈疑惑地停下步伐。
最后一点暗红的晚霞沾在鹞巾上方的树顶上,余光流淌到奚慈和霍南廷之间,使他们看起来温柔而神秘。
霍南廷道:“我今天走访了十几个人,向他们查问侯爷受伤时的详情。我觉得其中有些疑问,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奚慈对他有些刮目相看。霍南廷重伤初愈,赶到这里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调查整件事的起因。他和她发现了一样的疑问,显然霍南廷比她更聪明,他没有她的‘先知’。
不觉微微地一笑,奚慈还不想考虑:霍南廷掺合进来对她的影响到底是好是坏。她只想说,有个这样的小弟还不赖。
☆、第十一章
奚慈和白茶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在祟州湿热的夜晚中闷闷不乐。纱帐隔绝了风,被油灯照亮的地方浸透明亮的黄色,另一半则混入无法琢磨的黑暗。从缝隙间拼命挤进来的蚊子绕着奚慈盘旋,白茶转眼拍死了它,长久以来身为女婢的习惯,让她在烦心时也能优先照顾主人的需要。
“白茶,我想把李焕长的事告诉侯爷。”奚慈认真与她商量,“这样做之前需要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