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灵眉头微皱地饮尽药汤，而后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小口，喉间的味道方才散了些许。

雪儿脑袋趴在矮桌上，整个身子窝在季清灵掌心，低低地嗅了嗅那放至的药碗，而后便头也不回的避开，显然也是不喜欢的很。

“这可不是什么好喝的。”季清灵唇间微微上扬，指腹梳理这雪白的毛发，不经意间想起当初这小家伙可不过手掌大小，现如今两只手都快抱不住了。

时间可过的真是快啊。

隐约听婢女提起那日昏迷之后的事，正巧遇上元川出城寻人，这才被带回都城。

这回深秋时节，朝堂上亦有诸多事务，就连季父也比往日更要忙碌。

答谢，自是要谢的。

只是如何答谢却是一个度，现如今外面的留言，季清灵多半也能猜测出有多不堪入耳。

更何况前几日秦罗还曾上门探望，自然也是说过几句。

女子抛头露面已是不易，出了这等子事，贞洁名声自是……

对比季清灵倒也不曾意外，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与其哀怨怜怜，倒不如多读几本书来的有益处。

微停了停手，雪儿不解的探头张望，胖乎乎地脑袋倒是热情主动蹭了蹭掌心。

外头婢女忽地汇报：“小姐，张家姑娘来了。”

“请进来便是。”季清灵合上掌心书籍，稍稍坐直了些，雪儿仍旧未曾动弹，好似已然打定注意要赖在这膝前。

张凤一身水蓝裙裳迈入内室，眉间有些许担忧地坐在一侧：“瞧着清瘦了不少。”

婢女备上茶水，退出内室，季清灵掌心压下雪儿胡乱探起的尾巴应：“不碍事，一场病来的急瘦些也好，平日里各家姑娘都念叨着少吃才好。”

“外头下着雨，赶来多有不便，张老夫人近来身体可有好转？”

“祖母已无大碍，每日还能吃半碗粥，神色看着也精神了些。”张凤捧着茶水抿了小口，见这内室摆放众多的书籍，“季妹妹这的书比我那还要多啊。”

季清灵放下茶盏应：“这里大多是母亲留下的书，我也只读过一部分。”

膝前雪儿喵呜地叫唤了声，那大大的眼睛弯着眼眉像是困极了一般打着哈欠。

“这小家伙真是可爱。”张凤弯着眼眉笑了笑，“可曾取过名？”

季清灵掌心松开那尾巴，伸手揉了揉雪儿的脸应：“唤雪儿就行，最是贪睡，这会估计是困了。”

“雪儿，这般毛色纯白的猫儿可真是少见。”外头雨声啪嗒地响，雪儿撒开爪子睡的正熟。

张凤瞥见那离的极近的书随意地问道：“平日里季妹妹多是看的什么书？”

“各类的都有，诗词，经文，典故之类也会看。”季清灵只挑了些女子寻常读物，并不往别的说。

“这桌上放的可是六韬？”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乃一部兵法，不过寻常女子多是未曾见过，想来张家先祖曾是武将，所以张凤也是知道些。

季清灵点头应：“这是残本。”

张凤眼露遗憾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听闻此书乃古兵法，想不到季妹妹喜欢钻研此书。”

“谈不上钻研，只是闲来无事翻翻而已，太公六韬书中所述内容尤为丰富多彩，比起都城里那些哀怨戏曲，总是要有趣些。”

“那倒是，戏曲里大都是写哀怨离别，看的多也会腻了。”

两人都不是善谈之人，几句过后缓缓安静了下来。

待雨声渐小时，季清灵便出声：“这会天容易暗，外头雨好像小了不少。”

张凤放下手中茶盏起身道：“那我便回府。”

季清灵欲起身相送，张凤抬手制止道：“你可别送，上回我未曾送，正好这一来一回便也抵了。”

“再者，我正想从季妹妹这借几本管账的书与我瞧瞧。”

这话让季清灵有些意外，张凤略微迟疑地说：“上回妹妹言语我也曾细想过，读书于男子可考功名，可于我们却只能取乐解闷，这实在有负才女之名。”

虽不知张凤为何转变，季清灵未曾询问，唤来婢女挑选书籍。

待张凤离开内院，婢女收拾茶盏时喃喃道：“这张姑娘为何要大老远跑小姐这来借书呢？”

季清灵抿了口茶水，一手翻着书，心想也许是受了什么触动吧。

这般又过了数日，秋雨终于停歇了几日，日头虽冷，可每日午时总算是有日头从云层里冒出来。

许久窝在内室里季清灵，便让人搬来一躺椅，这才出了房门坐在庭院里晒日光。

外头虽冷，不过暖阳尚足，照在身上起了些许暖意，雪儿侧卧在手旁亦是享受的很。

四周安静的很，偶有风晃动梧桐叶沙沙地响，季清灵微眯着眼都能感觉到树叶投落的影子在悄然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