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秋裤。

楚风以他上辈子几十年的生命发誓，他目光所及范围内，从未见过这个糟心玩意儿。

而此时此刻，这个糟心玩意儿就穿在顾瑾身上。

楚风还能怎样呢，加班加点快点织毛衣呗。

顾瑾都已经旁敲侧击问过好几次，他还会不会织毛裤……

机器人来了没多久，实验室的门又响了。

这回敲门的是楚风。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保温桶，和开门的实验员点点头。

“熬了汤，也有你们的。”

实验员欢呼一声，欢快地跑走去拿自己的碗，自从楚风开始送饭，他们每人都备了一副刀叉碗筷放实验室里。

楚风把顾瑾的那份盛出来，余下的留给他们，自己端着进了顾瑾的办公室。

“不是说好今天不过来了吗？”

“刚好看见新鲜的母鸡，趁热喝。”楚风拖过一把椅子，在顾瑾旁边坐下。

“咳嗽好点了么？”

“嗯……对了，今天晚上要加班。”

“知道了，晚上还是机器人给你送饭，我下午有点事。”

埋头在碗里的顾瑾抬起头，疑惑的目光看向楚风：“你去干什么？”

“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学校那边找我去帮忙。”

地下城里集齐了老弱病残孕，各类人群，当然也少不了小孩，理所应当设有学校，上课的学生还不少呢。

“他们找你去修东西么？”顾瑾这样问，毕竟楚风的心灵手巧是出了名的。

“不是，找我去代课。”

“代课？他们疯了还是你听错了。”

楚风啧了一声，揉乱了顾瑾的头发。

“我怎么就不能代课了呢，这节课可没人比我更能胜任了。”

楚风翻开一本纸质教材，清了清嗓子：

“我这一生，不信天地也不信命，我见过无尽的黑暗，也曾向往光明，我体味过世间百态，也数次濒临绝境。

我带领无数的追随者从尸山血海中寻求一线生机，我认为普天之下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

唯独这次，我真诚的希望满天的神佛能听到我的祈求，保佑我的加布利尔，能健康，能平安喜乐。

亲爱的加布利尔，我现在开始祈祷有来生，那里有陪你看不尽的日出日落，我爱你，请永远记得。”

这篇课文叫《致亲爱的加布利尔》作者：楚风。

假如某天你的作文被收录进语文课本里，师生们一字一句的分析你的遣词造句，还要划分段落总结中心思想，掰开揉碎仔细研读。

你那些见得人和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全都落在了纸面上……

还会有学生在考场上答不出题目，诅咒你闲的没事瞎写什么写……

你要作何感想？

顾瑾不知道，楚风……楚风应该挺美的。

楚风：“当年我写给加布利尔的情书，竟然被他们编进教材，据说外面的课本已经去掉了这篇课文，这里还沿用着以前的版本……恩，从这点看，我就对这个小流氓团伙挺有好感。”

顾瑾：“选读课吧，我怎么不记得有学过。”

楚风把书送到顾瑾脸前。

“必读课，熟读并背诵呢。”

顾瑾：“……哦。”

楚风欣赏了一下顾瑾脸上精彩的表情，又看了看时间，夹起课本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顾瑾实在没忍住，在心里给那群孩子念了遍阿弥陀佛。

天堂地狱星反对军地下城中的某个班级的学生，在上课铃响过之后，迎来了一位有点特别的老师——

“你们的语文老师请了病假，这段时间由我给你们上课，我叫楚风，今天学习第8课，我写的《致亲爱的加布利尔》。”

学生们：……

学生们对这个新来的代课老师印象倒是不错，虽说他人长得挺凶，可还挺风趣幽默的（？）。

也不怎么逼着他们分析语法句式，就要求他们一遍一遍熟读背诵。

一节课下来，基本全班的人差不多都会背了。

“明天上课我是要检查背诵的，回去好好复习。”

“知道了，老师再见！”

“再见。”

孩子们欢快地跑走了，伴随着他们脚步声还有越来越远的——“我这一生，不信天地也不信命……”

直到这天傍晚，基地里有孩子，孩子还在上学的家庭，全都回荡着同样一种声音，交织在通道里，和回声叠在一起，形成一个新奇的旋律——

“亲爱的加布利尔，我希望你能在尸山血海里平安喜乐。”

“我不信。”

“我祈祷有来生，那里有陪你看不尽的无尽黑暗……”

“我不能。”

“满天的神佛保佑我的加布利尔……”

“濒临绝境。”

所以顾瑾回家的时候脸色挺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