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雀(56)
“她不过染个风寒,少喝两口药又不会没命,这会子倒娇贵了?”挽霞不忿道。
朝云皱眉:“你小声些,当心殿下回来听到。”
“殿下哪会这么早回来?你少拿殿下吓唬我。”挽霞不悦。
“往日不会,今日却不一定了,”朝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挽霞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自己注意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有点分寸。”
挽霞咬了咬唇,不语,朝云实不知该跟她再说什么,自己去取了碗来盛药。
挽霞却是嘟哝道:“不就是做了奉仪嘛,又如何?”
“殿下如今这般看重沈奉仪,你若还去触她霉头,到时候怕是小命怎么丢的还不自知。”
“我何时触过她霉头?我也只是私下同你说罢了。”
这时,院子里隐隐传来请安的声音,朝云道:“殿下回来了,把你那脾气收收,赶紧上去伺候去。”
挽霞默默不语,微微有些不情愿地端起汤药,跟着朝云去了卧房。
“殿下,药来了。”
朝云一进门便瞧见谢昭坐在床榻外侧,正关切地细看沈微月的容色。
“拿过来。”谢昭伸了手。
有了昨晚的经历,二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挽霞便上前将托盘送过去,谢昭端起药碗,将药吹凉。
沈微月被朝云扶着坐起身,背靠在床栏上,她急病一场,虽休息了一夜,仍很是虚弱,脸色也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虽形容略显憔悴,却是病如西子胜三分,娇柔难言。
谢昭舀了一勺药送过去,沈微月别过头,并不打算喝。
“喝药。”谢昭冷着脸命令。
沈微月仍是不动。
朝云小心劝道:“奉仪,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沈微月怎么不知道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可是病好了又能如何?
最近沈微月常在不想活了和不甘就这么死掉两种情绪中徘徊,有时觉得这种绝望的日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有时又想,未来那么长,总有机会出去,活着至少还有回去的希望,脑海里就像有两个小人,不断地拉扯着、争吵着,没完没了。
不如就这样病着,至少还可以不用承受谢昭的侵犯。
见她这副模样,谢昭没再说什么,自己喝了一口药,掰过沈微月的脸便吻了上去,双唇紧贴,苦涩的药汁强行渡到了她的口中,然后迅速分开,掐着她的下颌迫她咽下。
朝云和挽霞连忙垂下了头,不敢多看。
眼看谢昭又去喝药,沈微月急道:“我喝!我自己喝!”
谢昭这才停了动作,重新舀了一勺汤药给她。
“我自己喝。”沈微月抬手想去接药碗。
谢昭却是躲了开去,强硬地把勺子凑到她唇边。
沈微月生怕这厮又发疯,只能乖乖一口一口让他喂着喝药,心想你还不如让我咬着牙一口闷了,这样喝可苦死我了。
谢昭一边喂药一边淡淡说道:“等你病好了,孤安排你父母和弟弟来见你一面。”
沈微月微微一怔,抬头望向他。
他这是何意?
“不是想家吗?怎么,高兴傻了?”谢昭勾唇浅笑。
“你,想做什么?”沈微月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轻颤。
谢昭又舀了一勺药汁送去,一边柔声道:“孤昨夜闻奉仪想家,所以让奉仪见一见家人,怎么奉仪不开心?”
沈微月停了下来,死死盯着他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昭道:“孤只是想提醒奉仪,你的命可不是一个人的命,下次糟践自己身子前,想想清楚,可千万别忘了。”
沈微月咬牙,呼吸渐促,胸口起伏,眼中又是惧怕又是怨恨。
“喝药。”眼前的男人仍是微微笑着,语调温柔,却让沈微月浑身冰凉。
良久,她垂眸,乖顺地喝了药。
待一碗药喝完,朝云递上漱口茶,沈微月赶紧漱了口,还是觉得嘴里有几分苦涩。
她自小便不喜欢吃药,尤其是中药,小时候每次生病都要缠着妈妈给买棒棒糖才肯吃药,想起这些往事,沈微月的神色更加落寞了几分。
下一瞬,一颗甜津津的蜜饯钻进了她嘴里,顿时驱散了满口苦涩,在唇齿间浸满了甜意。
“喝个药都这么难,还是小孩不成?”谢昭嘴上嫌弃着,手上却将一包蜜饯都塞到沈微月手里。
她攥着那包蜜饯,恨不得挥手砸他脸上。
“午膳可备好了?”谢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