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候免冠便也大着胆子问道：“可是，这冯大根已是个百户了，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何要与这山贼暗中往来？”

梁云生深深地叹了口气：“秦岩，你可曾记得这山上是何时有的山贼？”

候免冠来洪泽浦做县官不过是三年，他来时此地便有山贼了，是以这个问题显然问世代盘踞于此的秦岩更合适。

秦岩沉吟了片刻，道：“约莫十年有余了。”

“是十一年。”梁云生道，“你们又可知王爷是何时被赐的封号？”

虽说周驲阳是个王爷，他什么时候被赐封号这事就算有据可查，可平时谁也不会记在心里。梁云生突然问道，几人都尴尬得没有出声。

梁云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记得，道：“是先帝在位三十二年那。”

先帝在位三十八年，如今新帝在位五年……

三人同时白了脸，被如此一番点拨，便是再不明白也要明白了。

“你们以为本王安心做个闲散王爷，便能安安静静地寿终正寝吗？”周驲阳问道，“有人可是在背后不停地算计着呢，你，你们，真以为自己逃得过？”

候免冠等人沉默不语，这局十一年前就做下了，他们逃不过又能如何？

“这十年洪泽浦深受山贼之苦，即便王爷不在了，又如何能知洪泽浦从此便能平安无事？”梁云生道，“便不过是俎上鱼肉罢了。”

“今日之事，你们自己去斟酌，本王不逼你们。”周驲阳道，“都回去吧。”

候免冠等三人各怀心思地走了，等他们离开后周驲阳问道：“梁老以为如何？”

“他们都是聪明人，总不会做糊涂的决定。”

周驲阳脸上泛起个无谓的笑容：“无妨，那位会帮着他们做决定的。”

梁云生狠狠地叹了口气：“要尽快做准备了，他不会拖太久的。王爷也该趁早肃清左右才是。”

周驲阳点了点头：“本王知道。”

☆、开会

第二天天将亮未亮之时，洪泽王府的一个角落里，飞出了一只鸟，在晨曦的微光中扑棱着翅膀一路北去。然而那鸟还没来得及飞出洪泽王府的围墙，便被一颗石子打中了翅膀，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放鸟的人一惊，正要转身跑，便听有人说道：“早起的鸟儿也不一定有虫吃啊。”

她一听便知道这声音是谁，正要想办法要如何将此事遮掩过去，就听得另一个声音道：“苏姑娘说错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放鸟的人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一左一右出现在回廊中的苏灵和曲有枫：“两位可真早。”

苏灵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等了你一晚上。”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从你从房间里出来，写了布条，绑上鸽子，再到把鸽子放跑，全看在眼里，别挣扎了。”

丫鬟小连恨恨地看着苏灵：“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问题曲有枫也想知道。

梁云生一说要肃清左右，苏灵回了府便拉着他和武直直奔了下人房，三人守了一夜，居然还真把人守了出来。

苏灵轻笑了一声：“这么关键的问题，我怎么能告诉你？”她冲提着鸽子回来的武直招了招手，“人就交给你了，我回去睡觉了。”

曲有枫见她走得这么干脆利落，急忙追上去：“诶，你不能告诉她，总能告诉我吧？”

“我那天做了一口锅。”苏灵说道，这事曲有枫知道，拿铁做锅，也只有这人能想得出来了。

“煎了点肉，用生菜包了吃完，然后就和武直逛街去了。”听她这么一说，曲有枫便想起来，那天苏灵动手做纸，的确是上街买要用的东西去了。

“这不有人说我是狐媚子么。”苏灵啧了一声，看了眼曲有枫，这人脸皮极厚完全是一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看我的样子。苏灵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说下去道：“我记得当时有人说我吃生肉。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为了让谣言更谣言一点，可你造谣我是狐媚子，是为了显得王爷大人他声色犬马，要再加上吃生肉这一条搞得他茹毛饮血，就太过妖魔得不偿失了。后来一想，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搅合在里面。比如，有人看到了那天我吃生菜包肉，于是故意添油加醋地传出去的。”

“这么一想，倒似乎是更合适一些。这不是要肃清左右么，便带着你们来碰碰运气。”

曲有枫面不改色：“苏姑娘真是个七窍玲珑心啊,这小连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一句话，便让姑娘找到了她。在下佩服，佩服。”

苏灵不理他的夸奖：“不过我只知道这个，她一个内院的小丫鬟，要怎么在短短半天时间内把消息传出去，应该还有旁的人，这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