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44)
是她身上的味道。
心神动摇了一瞬,沈宥豫觉得自己奇怪了起来。
心虚地缩回了手指,僵硬地垂在身侧,沈宥豫一脸冷漠地站着,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个大子儿。
挑着醪浆的小贩吆喝着从旁边经过,沈宥豫冷冷地看过去,“来一大碗。”
小贩吓得差点儿纳头就拜,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挑着担子,逃得飞快。
沈宥豫,“……”
沈宥豫拔腿就追,“那个卖酪浆的,你别跑啊。”
小贩跑得更快了。
沈宥豫追得更快,追上了小贩,仿佛强迫似地买下了一大碗醪浆。小贩全程哆嗦,就像是沈宥豫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会给钱。
其实,沈宥豫很大方,心情有些上下的他随手扔了一角银子,“不用找了。”
得了一角银子的小贩惊诧不已,手足无措地看着老银钱,让他找他也找不开。
沈宥豫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不时看向手指,又心虚地挪开视线,脚步轻快中,嘴角笑意渐浓。
一直在暗处默默守着自家殿下的沈其满脑子问号,真怕主子哪里坏掉了。
沈宥豫的身后,小贩捧着一角银子神情恍惚,一角银子买下他的担子都够了,“真是出手大方的公子,就是脾气奇怪了点。”
方家那儿,方年年索性就准备起了午饭。把厚被子拿出来拍拍晒晒的塔娜看了眼日头,“年年,这么早就开始做饭?”
“没事儿干,我先准备起来。”方年年不敢走出厨房让娘亲看到自己的大红脸,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被个小男生蹭了嘴巴还脸红,越活越回去了。
“别忙着,出来和我说说话。”
方年年不依,“待会儿啦。”
等脸上的温度下去再出去。
中午吃简单点,就做个排骨炖土豆,红烧豆角,河虾白灼,肉丸子豆腐粉丝汤,再凉拌一个老黄瓜。
摘豆角的时候方年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沈宥豫,又想到醪浆。刚才有小贩在卖醪浆?怎么不记得了啊!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脑门的官司,涨得头大。
清空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年年想着县丞女儿添妆礼自己要送些什么。太薄肯定是不行的,太厚又不是多亲近,她们只是一个社团里的,又不是闺蜜至交,没必要送太好。
送礼真是个学问。
方年年想得头大,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便买一根银簪子送过去算了,既拿的出手,又不会太厚,关键是泯然众人矣。
她一个普通商户的女儿,能和县丞千金在一个社团里,还真是巧合。所谓红豆社,可不是“玲珑骰子安红豆”、也不是“红豆生南国”,和相思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痘疫。
此豆很要命,古代生产力不发达,医疗水平有限,天花、水痘、风疹等等什么都能要人性命。
天花在现代被人类消灭,古代可不是,哪怕有高祖以上至下强势推广牛痘接种,依然不是全国都普及,一来愚昧、二来信息闭塞。类似于水痘、风疹,一针的事儿,古时候呢是做不到,也不可能的。
能活着,活得健健康康,真是命大福大。
乌衣镇上有位小娘子从水痘中康复,脸上留了许多麻子,她感慨活下来真好就弄了个豆豆社,这个豆就是豆疫的豆。
可是不好听啊,后来就改成了红豆社,大概是看到青春痘也是豆吧。
社员退退进进,稳定在十个的人数,方年年和小闺蜜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县丞的女儿,张宜。
至于红豆社的用意,就像是在告诉老天爷,她们这些小女孩都已经是豆疫社的一份子了,没必要再让她们得病。就和时下有人造活人墓一样,就是告诉阴差,他都有坟墓了,不用勾他魂。
都是一种寄托和美好的寓意。
第二天,方年年去乌衣镇上买簪子,沈宥豫要跟,跟就跟着吧,不碍事儿,他们都不脸红了呢。
买簪子回来,路过了张娘子家的摊位,那是下午未时,也就是三点左右。挺尴尬的时间,但桥下小摊位前面排了很长的队伍,一炉一炉的馅饼出锅,还未放凉就已经售空。
反观不远处的月饼店,门可罗雀,里面新婚的两口子眼睛里的嫉妒都要溢出来了。
“真是绝,就摆摊在他们门口。”沈宥豫也看到了这一幕,无声地笑了一下,“你提议的。”
“可我真没想到张娘子选的地儿这么近。”方年年是真没想到,她就是觉得桥旁边人流量大呗。
沈宥豫看方年年清亮无辜的眼,觉得臭丫头蔫坏蔫坏的。
他喜欢……
脸一红,就是心里面想想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方年年无辜地眨眨眼,在张娘子发现他们时,拉着沈宥豫走了。张娘子客气,见到了她肯定要出来说一会儿话,耽误做生意的。肯定还会给一提饼,她不是很想吃。